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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7:34:08 作者: 沉旎夢
    安皓予看著那人一身的王者風範,目光精明如炬,盯著人的時候帶著一股威壓,仿佛山中的猛虎在端詳即將到口的獵物。

    再看站著的那個人,雖然面露微笑,那笑容卻根本沒有溫度,讓人覺得那笑意似乎是畫在紙上的線條,沒有一絲情感,反而給人悚然的感覺。

    他又看了看抽雪茄的那個人,感覺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裡見過,答案就在唇邊呼之欲出,卻哽在哪裡讓人摸不到頭緒。

    他正在冥思苦想的時候,他母親終於忍不住了,有些猶疑不定地問:「……趙先生?」

    安皓予聽見這個稱呼忽然記起,這是在羅曼國際學校運動會上致辭的趙董,也就是趙尚安的父親趙錫成。

    可是……他來自己家做什麼?

    他面露狐疑的神色,趙錫成卻根本不在意,吐出一口濃煙,回答道:「陳女士,好久不見。」

    安皓予母親忍耐著雪茄濃烈的味道,訥訥問:「您怎麼來我家了?」

    趙錫成指指安皓予,說:「啊,我來看看把我兒子的魂兒勾走的人是何方神聖……」

    安皓予母親:「您兒子是……?」

    趙錫成:「沒錯,趙尚安是我的孩子,還真是有緣啊,陳女士,你說是吧?」

    安皓予看著母親一臉震驚的表情,心裡更加疑惑了:自己的媽媽怎麼認識趙錫成?

    他腦子裡瘋狂思考的時候,他父親說:「趙先生,關於您兒子受傷的事情我們也很痛心,只希望他能早日康復,我們也聽聰聰說了,他是為了救聰聰和學生才被捅傷的,如果您需要賠償,住院費、營養費、精神損失費之類的沒問題,我們都能承擔,實在是抱歉……」

    趙錫成卻是莞爾一笑:「安先生不用擔心,救人是他自己的選擇,後果由他自己承擔,他拿自己的身體不當一回事,我們做長輩的又能如何呢?」

    「我這次來主要就是看看小安先生,果然是一表人才啊,是吧?」他轉頭去問身後的人。

    那人笑道:「是啊,一表人才,怪不得你辛苦養大的孩子都不聽話了。」

    趙錫成回過頭,問道:「據說小安先生曾經還在羅曼國際學校工作過?」

    安皓予點點頭。

    趙錫成悠悠道:「命運的軌跡還真是玄妙,誰能想到他們小時候……算了,往事就不提了。」

    「今天來沒有別的意思,就是來看看小安先生的,你們不用有什麼愧疚感,這件事情發生後產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因為我這個兒子的挺身而出,不僅山城實驗學校名聲大噪,羅曼國際學校也跟著出圈了,說到底我還得感謝小安先生呢,雖然離開了羅曼國際學校,卻依舊能給原學校帶來收益,果然是人才啊……」

    安皓予啞然,看來趙尚安的父親的確是會把他關在禁閉室里的人,自己的兒子受重傷住院,腦子裡想的竟然全都是這次重傷帶來的品牌效益。

    天底下居然真的有這樣的父親,簡直令人瞠目結舌。

    等趙錫成離開,安皓予母親攤手嘆道:「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兒?」

    安皓予姐姐問:「媽,到底怎麼了?什麼事兒?」

    安皓予母親閉上眼睛揉著太陽穴:「原來小趙就是我之前看的孩子,當時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讓我離開,連封信都不讓留,不過也是,那時候那孩子還小,就算留了信估計也看不懂。主要是誰能想到二十年後你們遇上了,還……還成了這樣剪不清理還亂的關係……」

    「這真的是……」

    安皓予問:「那趙尚安認出您了嗎?」

    他母親思索了一會兒,道:「應該是沒有,他那時候太小了,估計不記事兒,而且當時他跟我那麼親,要是認出我來不得哭著喊著跑過來相認?但是我看他並不像認識我的樣子……你看你也不認識他,你那時候可都六歲了,你倆那時候還見過好幾面,玩兒的可好了……」

    安皓予聽著母親的話,一些塵封已久的記憶衝破枷鎖,慢慢浮出水面……

    第62章 暢想未來,心如死灰

    趙尚安在重症監護室度過了疼痛難抑且索然無味的一天。

    因為他不能說話也做不出表情,護士們無法根據他的面部表情判斷他的疼痛程度,只能根據醫囑定時打開止疼泵。

    雖說醫囑是根據藥物的效用時間開具的,但人體各異,每個人對藥物的代謝速度不一樣,這就造成趙尚安總有一段時間是完全無麻醉地感受著疼痛。

    他把這種疼痛當作自己是在贖罪,向安皓予贖罪,也向之前被他傷害過的人贖罪。

    於是這疼痛便沒那麼難捱了。

    令他難捱的是孤獨。

    他能聽到各種聲音,知道護士與護工在幫他做護理,知道醫生會時不時過來查看他的情況,知道各種醫療儀器在自己身邊有序運轉……

    這些聲音圍在他的身邊,但卻都不屬於他,他們都是在工作,自己是他們的工作任務。

    他們心懷善意,希望自己早日康復,但卻與他沒有任何情感上的交集。

    唯一一個與自己有情感交集的人被隔絕在病房之外,不能陪著他。

    趙尚安感覺自己好像被全世界拋棄了,他沉浸在深深的孤獨里。

    恐慌漸漸湧上心頭。

    他意識到自己好像一直都很害怕被拋棄——自從陳姨離開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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