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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2:51:35 作者: 飛翼
「您,您,您,侄兒怎麼就覺得您說得有點兒道理呢?」鳳騰可算找著了人生的真諦,頓時一臉熱切地說道。
公主殿下露出了一個一切盡在不言中的高深微笑,偷偷探著頭往外看了看,見壞阿容不在,這才提高了嗓門兒得意地說道,「這都是你們姑父,對姑姑我請罪時的模樣呀!」
真是一點兒都不怕天打雷劈,睜著眼睛說瞎話,說到這個的時候,兩個還在踢腿兒的肥糰子卻覺出了巨大的危機,哼哼了兩聲,歪了歪小腦袋,閉眼裝死,拒絕承認方才小哥倆兒聽見了這麼大逆不道的厥詞。
「姑父真的這麼……」鳳寧忍不住嘶地一聲。
在他的心裡,阿容那可是神仙一樣的人物來著。
「他啊……」阿元繼續嘚瑟,搖頭晃腦地說道,「他人老珠黃,可怕被我休了,且討好我呢。」小眼睛笑成了一條fèng。
薛嘉正笑眯眯地聽著這屋裡姑侄們說話,眼見這輩子這樣和氣的皇家子弟,她正覺得心情放鬆,端了茶繼續看戲,冷不丁就見門口衣角一閃,一名秀美青年的臉露出了半邊,雖然飛快地消失,然而那張臉上的叫人骨頭疼的笑容,還是叫薛嘉噗嗤一聲噴了茶,轉頭看了看還在胡說八道,表示自己是能做主的人的公主殿下,想了想,還是忍住了,沒有告訴公主殿下這麼一個巨大的悲劇。
您駙馬在外頭聽了個全套兒的。
薛姑娘覺得吧,還是叫公主殿下死到臨頭前一直這麼快樂,方才是自己的一片忠心了。
眼瞅著阿容並沒有要進來的意思,薛嘉只咳了一聲,與正胡吹的阿元輕聲道,「殿下,兩位小爺,該餵奶了。」
阿元頓時停住了,低頭摸了摸兒子們的小肚皮,還鼓鼓的,不由對薛嘉笑道,「你不知道,還該有一個時辰呢。」
薛嘉一笑,只在一旁靜靜地聽著。
鳳騰也低頭看了看弟弟們,叫小肚皮一動一動的,不由小聲笑道,「一會兒,我求姑姑帶著弟弟們去見見太子妃,給她見了歡喜歡喜,沒準兒日後,還能生出與弟弟們一樣兒的可愛的孩子來。」到時候他都能三個一起養,從小兒一起長大,那才是最好的情分呢。
阿元複雜地看著這侄兒。
「真隨了這兩個小子,你還是快去上吊來得快些。」幽幽一嘆,阿元終於明白肅王妃帶著當年的自己往來宮中,看著自己貪財的心情了,不由深深地給兒子們鼓勁兒。
家底兒都是一兩銀子一兩銀子積攢起來的,要想富,就得到處騙吃騙喝呀。
「原來你這回,是想我帶著他們去見見太子妃。」這並不是什麼不能做的事情,況阿元自回京,還未看望過太子妃,此時心中也惦記,又聽說八公主作祟,也多少憐惜她,況也更喜太子對太子妃的看重,想了想,便起身笑道,「咱們往你宮裡走著。」見太子大喜,已經彎著腰兒過來攙扶她,還得意洋洋地抱著兩個弟弟,就跟老佛爺身邊的那李某某一樣得意,就覺得心裡慡了。
天底下,多少公主被太子這麼服侍過呢?
「太子妃知道您過來,一定歡喜。」鳳騰在阿元的身邊亦步亦趨地笑道。
這話兒倒是真的。
太子妃馮姝與阿元年紀相仿,況阿元本就性情和氣,從前還有勸說鳳騰不要納妾的舉止,對於這些,本著叫馮姝一起對阿元尊敬起來的鳳騰並未隱瞞,因此馮姝一直對這位從來不多事兒的姑姑極有好感。兩人走動頗為頻繁,因此感情也很要好,雖不及阿元與五公主,卻也十分不錯,此時有阿元在面前說話,馮姝自然心情愉快。
特別是經歷了討人厭的八公主後,馮姝迫切地希望趕緊來個和善人解救一下自己要掀桌兒的心情。
聽了鳳騰的話,阿元就微微笑起來,薛嘉很有眼色,口中只告退回府,鳳寧眼巴巴地看著心上人就要走了,頓時流下了心酸的眼淚。
鳳騰見薛嘉沒有不知禮數地跟著要往太子宮,便在心中微微頷首,覺得這姑娘還算是進退有禮,不似有些女子那樣急迫。
只是不知為何,這姑娘似乎對自己頗為躲閃,就叫鳳騰心裡奇怪了。
「你不往太子宮中去?」阿元只命太子推著哭哭啼啼,覺得自己被牛郎織女的寧王走了,這才問道。
「不了。」薛嘉眉眼平和地說道,「一介臣女,怎麼隨意入太子宮中?」
她的眉目間有一種奇異的釋然,阿元不知她是否解開了心中的心結,然而這種心結,旁人是無權置喙的,她不會指手畫腳地打著為薛嘉好的旗號如何,此時只含笑道,「南陽與你母親的侮辱,本宮記在心裡了。」
見薛嘉的臉上這一次帶上了真切的笑意,她只看著遠遠地抽打弟弟的鳳騰,突然問道,「上輩子,他的後宮……」她不願意經歷過那麼多苦難的侄兒,身邊連個知心人都沒有。她也知道,若是身邊的女子多了,固然滿園春色,可是真正能貼近真心的那個,卻也未必存在了。
「上輩子,唯一叫天下女子羨慕的,就是皇后馮姝了。」薛嘉沒有想到,阿元竟然會問這個問題,竟呆了呆,這才帶著意味不明的表情嘆息道。
上輩子的皇后馮姝,她只在後宅的女子的談論中知道一些,只知道這位皇后是鳳騰的青梅竹馬,從十五歲嫁入太子宮,無論是多麼困苦的情況,都一直仰著自己高傲的頭,在還在位的如今的聖人的後宮那些心懷叵測的宮妃的面前,守住了太子宮與鳳騰的威嚴,不離不棄,一直都站在鳳騰的身邊扶持他。鳳騰雖然瘋狂,然而唯獨一件事,卻叫薛嘉不得不生出敬佩來。
這位帝王,仿佛全部的感情都投注在了自己的妻子的身上,哪怕是成為皇帝,後宮之中,卻只獨獨的一位皇后,並未有其他的妃嬪。
多少年後的事兒,薛嘉管不著,可是在她死前,馮姝獨寵後宮。
「若是如此,這就該是他心愛的人了。」阿元眉目釋然地說道。
不管是哪一輩子的鳳騰,到頭來總是她認得的模樣。
哪怕他一生都在失去,都在痛苦,可是有一個人一直守在他的身邊,從不曾離開,這就足夠了。
他也從來沒有背叛他的妻子。
「我知道的,也只這些。」薛嘉歉意地說道。
其實她的上輩子真的很簡單。
守在後院兒里,每天等著自己的夫君回家,或是跟家裡的通房侍妾斗一斗,外頭的事兒,不是叫人驚奇之事,她又能知道多少呢?
可是看著秦國公主滿足的臉,薛嘉卻又覺得,如果自己知道得再多一些,就好了。
「你告訴我的,已經很多,多謝你。」阿元溫和地看著有些不安的薛嘉,微笑著輕聲道,「這輩子許多的事,英王的,太子的,駙馬的,我都要多謝你。日後,」她頓了頓,這才繼續道,「不管你日後如何,只要你需要我,我就願意為你出手。這不是我對你的報答,而是……」她抓了抓頭,覺得不知該說什麼來表達自己的心情,只笑道,「而是我願意幫助你,願意,你懂麼?」
「多謝殿下。」薛嘉只覺得眼裡酸澀,對著阿元微微拜下。
「瞧我,竟與你謝來謝去的了。」
薛嘉也笑起來,再次對阿元深深一拜,這一次徑直地去了。
阿元目送她走了,這才走到正惦著腳尖兒的寧王的面前,踢了他一腳,很不耐地說道,「還看!還想被削是吧!」
鳳寧動了動嘴兒,到底低著大腦袋不吭聲了,只是過了會兒,寧王殿下自己滿血復活,只與阿元笑道,「福慧與皇嫂特別的要好,這段日子,常來往太子宮。」
「她還常往城陽伯府來呢。」阿元一臉木然地說道。
作為一個內定了自家駙馬的公主殿下,小福慧那對小小的駙馬表弟真的是全身心地照顧愛惜,恨不能給駙馬一天吃八遍兒,趕緊叫駙馬長大,駕著姑姑說過的七彩祥雲來娶她,到時候一起玩耍,一起聽故事,一起跟姑姑打滾兒,多快活呀。
鳳騰只含笑看著阿元折騰弟弟,自己卻只抱著兩隻肥仔兒表弟幸福,一點兒都不把弟弟的苦逼放在心上,特別地冷酷無情。
寧王的求饒聲里,車架便到了太子宮。
阿元下車之後,就見這宮中有些肅靜,側頭看了鳳騰一眼,見他也仿佛有些不對,便只問迎過來的宮人道,「怎麼這麼安靜?」
「南陽公主來了,正在宮中等候。」這宮人有些驚恐地說道。
南陽公主來太子宮中,那就沒幹過好事兒,從前是,這次自然也是。
這是特意送了一位徐家的小姐來太子宮的,南陽公主也不說什麼給太子做妾的話了,只說是她心疼太子妃,送了這本家的女孩兒替她照顧太子妃的起居,這是做姑姑的一片心,太子妃總不該再不知好歹了吧?
馮姝壓根兒就沒見這位八姑姑。
只喊著肚子疼,太子妃就「遺憾」地使人透出話兒來,不能陪姑姑說話了。八公主想要搶進去瞧瞧,一群宮人都在勸裡頭氣味兒不好,不好叫公主千金之軀進去遭罪,將八公主晾在了外頭的花廳里,除了好茶好水的,竟沒有個人來招待,就叫八公主越發氣惱,如今也倔起來,只等著鳳騰回宮,要問問他,莫非是做了太子,就能不將長輩放在眼裡?
眼下的鳳騰,聽見裡頭是八公主,面上就閃過一絲陰鬱,把兩個表弟放在身後的弟弟的懷裡,卷著袖子就要進去抽這姑姑。
誰的忍耐都是有限的,這姑姑還真當他太子宮是公主府後花園兒呢!
鳳騰才踏出去一步,就叫阿元給攔住了。
八公主敢這樣兒,還是因太上皇還在,聖人對這妹妹再冷淡呵斥,卻不至於要她的命,因此有恃無恐,日日作祟,不過阿元不準備慣著她的毛病了。
「打在江南,我就想抽她很久了。」阿元只拉著鳳騰冷笑道,「不給她點兒厲害瞧瞧,真以為我是軟柿子,由著旁人拿捏呢!」又皺眉與鳳騰道,「她是長輩,你今日要碰她一根兒手指頭,就等著京里的流言蜚語吧!」
「那也不能叫她得意!」鳳騰咬著牙說道,「阿姝有孕,她連番生事,我恨不能要她死!」他與馮姝從小一同長大,從成親就一直琴瑟和鳴,如今馮姝還有他的骨肉,卻叫八公主這樣折騰,誰能高興呢?皇后曾下懿旨不准八公主隨意走動,不過人若是不要臉了,那還真能做出點兒瘋狂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