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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2:51:35 作者: 飛翼
    含袖用震驚的眼神看了這膽大包天的主子一眼,遲疑了許久,還是不敢告訴她家主子,駙馬爺那書架上第二層左數第四本小冊子裡頭,密密麻麻記錄的都是主子有孕之後的各種倒霉挑釁,一樁樁時間地點人物證人都很完整,罪證確鑿不容抵賴,顯然是要秋後算帳的。

    不過恐主子因驚嚇過度有個好歹,含袖在現在死還是以後死的重大問題上,做出了艱難的選擇。

    她,她還是去抱駙馬的大腿比較長命。

    見阿容露出了一副容忍的小眼神兒,羞答答的,自成親被欺壓得吐血的阿元終於翻身做主人了,那感覺倍兒慡,又挑眉又齜牙地笑道,「駙馬這模樣,越發叫本宮喜歡了。」她舔了舔嘴唇,見阿容用複雜的目光看著自己,便嘿嘿地笑著繼續炫耀道,「不是本宮,你可是要打一輩子的光棍兒來著。」後頭薛嘉姑娘大概是穿回來了,不知道,不過公主殿下想著,壞阿容上輩子不會看破紅塵了吧?

    「這細皮嫩肉兒的,本宮怎麼捨得!」想到這樣的美人兒或許從此額米豆腐地不能吃肉了,阿元就憐惜地挑起了美青年的下顎,流氓地用指尖兒輕輕地划過。

    「殿下!」不到萬不得已,誰願意做叛徒呢?一邊兒嚇得打哆嗦的含袖努力想要搶救一下自己的主子。

    「去!給本宮端點心去。」阿元咧著小門牙洋洋得意地看著老實了的貼身宮女,在後者端上點心後,當面拿起一塊用力咬下,炫耀道,「給看不給吃!」

    天朝好宮女哭著跑了。

    阿容只覺得這媳婦兒形容古怪,然而卻並未多想,不過想起來那薛家的姑娘來了,鳳寧那小子就不大能叫媳婦兒費心,便覺得很該跟薛總督談談關於不能總把寧王關門外這個問題,此時沒有別的憂心的事兒,便抱著阿元看著她趴在桌上,用一筆慘不忍睹的爛字兒一筆一划地寫信,就其上竟是給肅王所寫,他便挑了挑眉,看了片刻,臉上就詫異了起來。

    這封信,除了給肅王夫妻請安之外,又顯擺了一下自己有孕,公主殿下大半的篇幅,竟然是在勸說肅王,趕緊搞死自己的叔祖父英王他老人家。

    「這是……」英王多年不曾進京,是隱形人一樣的存在,就叫阿容詫異了起來。

    「這人,非死不可!」阿元臉上鄭重了起來。

    薛嘉並不知道上輩子那場宮變究竟是有何緣故,然而能造成那樣慘烈的事件的,只怕這其中,牽扯到宮中隱秘,阿元不管那隱秘究竟是什麼,可是肅王府因此分崩離析,她卻是不能視而不見的。就為了這個,她也只能送英王去死,誰叫比起來,她更在意自己的父母兄長呢?

    阿元聲音古怪,阿容沉默了片刻,便嘆了一聲,在她有些冰冷的目光里,含蓄地說道,「不要這樣直白。」搞死英王這樣的大事,還是隱晦些好。

    說完,這青年便按著公主殿下的思路撰寫了一篇令人感動的家書,從面兒上,竟是不知多和諧,公主殿下捂著自己的小心肝兒把這樣家書顛過來倒過去地尋思了半天,才看出了這家書上的深刻的含義來,頓時對自家駙馬肅然起敬了,豎了一個大拇指佩服地說道,「不愧是混前朝的!」這殺人於無形,面前一把火,腳下一把刀,各種陰險狡詐,實在叫公主殿下嘆為觀止。

    「怪不得本宮落你手裡了。」阿元覺得自己這麼個就知道陷害一下舅舅,欺負一下兄長的單純的好孩子,被壞阿容給騙了,真是一點兒都不怨。

    「我得說多謝誇獎?」阿容沉默了片刻,對上了這熊孩子敬佩的眼。

    「你喜歡就好呀。」阿元賠笑。

    「我與母親去信,母親說要來江南照顧你。」阿容頓了頓,便含笑說道。

    城陽伯夫人知道阿元有孕,歡喜的不行,立時傳書過來要前來江南,覺得母親這是看重阿元的緣故,阿容心裡歡喜,見媳婦兒心裡喜悅卻只裝模作樣地說什麼「千里迢迢,多辛苦……」這樣兒的話,便忍不住笑道,「你這口是心非的毛病,真是要不得。」見阿元心虛,低眉順眼地偷偷覰自己,他想到了書信上旁的話來,微微皺眉,卻只低聲道,「母親如今,因你也算是歡喜了。」

    「這是怎麼說?」阿元心裡暗自臭美,卻詫異地問道。

    「京里有些變故,三嬸兒滑了一跤,險些落了胎。」阿容斂目,低聲道,「雖盡力抱住了。然卻也叫人驚嚇的不行,母親這些天都不大起勁兒,只你的好消息叫她還歡喜些。」

    「是阿鏡?!」阿元心裡咯噔一聲。

    「三嬸兒說,不是。」阿容意味深長地說道,果然見阿元冷笑了起來。

    「三嬸竟還肯為她隱瞞!」阿元冷冷地說道。

    三太太膽小懦弱,然而一顆心都在湛家三老爺的身上,就算是阿鏡動了手腳,可若是為了不叫丈夫與兒女生出嫌隙來,只怕還是會隱瞞的。

    「你放心,她並不是那麼傻。」阿容便繼續說道,「三嬸如今,只躲在屋裡靜養,因這個,是不見阿鏡了的。母親……」他嘆了一聲道,「看出來了。」也是因為這個,城陽伯夫人心中抑鬱,顯然是想到阿鏡竟然能對一個孩子下手,感到不敢相信。

    「母親信上說,她去了一趟恭順王府,看望了阿鏡,順便瞧著她胎像不好,求了恭順王妃叫阿鏡靜養。」阿容搖了搖頭,低聲道,「你瞧著母親寬和,阿鏡從前對她什麼樣兒,她都能原諒,只這一件,她是不能容忍的。」只怕日後,城陽伯夫人不會再許阿鏡回娘家了,想到府中的事端,他便摸了摸阿元的小腹,低聲道,「咱們的孩子,也不該見到那樣的人。」

    哪怕阿鏡等三太太把孩子生下來,蹦著高兒地抽三太太大耳瓜子呢,都沒有眼下叫人心寒。

    阿鏡這一次,不管有意還是無意,都叫人失望。

    「她也是為了阿岳。」阿元嘆氣道。

    「這難道不是在逼迫五弟?」阿容淡淡地說道,「阿岳因她,在府中竟無立錐之地。」

    到底不是快活的事兒,因此阿容只掩下了不說,扶了阿元躺下。

    如今熊孩子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的,越發地圓潤了起來,竟有了幾分童年時的品格,就叫阿容喜歡極了。

    見她這一胎極老實,仿佛也心疼母親,竟並不折騰人,只是叫她越發地想睡覺,阿容就笑了笑,看著阿元翻過身睡了,這才到了書房,先從書架上摸出了自己的小帳本兒來寫了今日熊孩子是怎麼撩撥他的,這才袖了家書出門,命人傳回京中,反身欲走,卻隱隱地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再定睛一看,卻見前方仿佛正有個青年左擁右抱地往別宮裡走,這人有些熟悉,叫阿容仔細一看,便微微皺眉。

    這青年,正是八公主未來的駙馬,那陳家的什麼青松公子。

    這傢伙悄無聲息地到了江南,是為了什麼?

    想到這廝從前打算過阿元,阿容臉上就露出了冷意來。

    然那青松公子抬頭一看,就見到一秀美飄逸的青年立在宮門口,回頭看來,一怔後,含笑而來,放開了身邊的兩個看著阿容吃吃笑的美人兒,俯身一禮道,「姐夫。」

    阿容只覺得滿鼻子都是噁心的胭脂味兒,皺眉退後。

    「難道,這也是一位駙馬爺?」其中一個,便點了青松公子陳五的額頭一記,媚眼兒亂飛,捏著嗓子嬌滴滴地說道,「駙馬,您這大老遠的從京裡帶了咱們姐妹們出來,只嘴上說的好聽,好處都不見,如今見了姐夫,就乖巧上,」她轉頭看著阿容秀美的臉,目中露出了驚艷的神采來,只掩嘴嬌笑道,「見了這位駙馬,也不旺咱們姐妹來這江南走一遭兒了。」說完,便軟軟地向著阿容的方向倒去。

    「您的風姿,咱們願意好好兒服侍您。」另一個也嬌笑起來。

    阿容目中一冷,正要抓腰間的佩劍,卻見斜刺里衝出了一個宮女來,一個耳光就抽飛了那往阿容身上倒的女子,跟護城門似的護在了詫異的阿容的面前,又一口唾在了那捂著臉看過來的女子的臉上,大聲罵道,「宮中清肅之地,怎容你們這樣的娼婦作祟,簡直是不將咱們別宮放在眼裡,就這個,就該治你們的死罪!」正是聞訊而來的含袖,見果然有京中陳嬤嬤口中倒貼的賤人,這宮女也是挽著袖子往後頭喚道,「還不將這幾個來歷不明的捆了!沒準兒這就是刺客!」

    這一含糊,連青松公子都含糊了進去。

    「你大膽!」見一個宮女竟敢這樣猖狂,陳五也惱怒了起來,怒聲道,「你竟敢衝撞主子!」

    「哪門子的主子!」含袖一副狗仗人勢的模樣,掐腰笑道,「我主子,可是秦國公主!公子,你算哪門子的主子?往臉上貼金呢!」說完,別宮的四處,大家都笑起來了。

    圍觀別人吃癟,真的很叫人開心。

    「你!」陳五隻與善解人意的紅顏知己交際往來,哪裡見過這樣的惡婦,頓時氣煞。

    「這是南陽長公主以後的駙馬,知道了麼?」阿容就在身後輕飄飄地說道。

    「等什麼時候,南陽長公主立在我們主子之上,才好說這話呢!」含袖就冷笑了一聲,順便覰了面色陰晴不定的陳五一眼,見這人也是眉目俊秀,然一雙眼中泛著風流,就叫跟著阿元,素來喜愛端方的男子的含袖噁心了。

    南陽長公主竟然能看上這種玩意兒,真是瞎了眼。

    「這話,我也只好與長公主去說了。」陳五陰沉著臉說道。

    「那麼,這兩個美人兒,奴婢也只好叫主子們都知道。」含袖跟護小雞仔兒似的,死死地把阿容掩在身後,看著意圖挖她家主子牆角的傢伙就跟看階級敵人似的。

    阿容忍不住笑了一聲,示意含袖靠邊兒站,卻見這丫頭膽子大起來,說什麼都不肯把他讓出來,十分警惕,不由頭疼無比。

    這脫線程度,簡直跟她家公主一模一樣。

    「姐夫……」

    「叫湛兄就行。」阿容無奈地在含袖的身後笑道,「待什麼時候大婚,再來稱呼我不遲。這兩個……」他目光冰冷地看著駭然抬頭,完全不敢相信這年頭還有不憐香惜玉的男人的女子,慢慢地說道,「堂而皇之,竟入別宮,被人知曉,豈不是要笑我皇家與低賤之人為伍?該如何,且按宮規就是。」宮規中,無詔入宮就該處死,雖是別宮,然而本宮之中如今卻有一位皇子親王,兩位公主,也可如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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