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頁
2023-09-18 22:51:35 作者: 飛翼
聖人的親妹妹們也不過是按例晉了長公主了,可見是不肯叫秦國公主吃虧的。
想到齊家老五這一門兒貴親,再聽聽方才的話,也算是一方權貴的總督大人就有點兒貧血。
好麼,他前腳才討好了秦國公主,後頭自家就要尋齊家的麻煩,這不是上杆子找死?!
「還不是他家那沒用的小子!」總督夫人被在地方奉承慣了,大家都順著她說話,越發地厲害,與嘴角抽搐的薛慶告狀道,「咱們侄女兒是個什麼品貌什麼身份?看中了他家的小子,還不趕緊娶回去?沒名沒分地在外頭一同住著,今日竟還叫齊家的人進來搶走了人!」見總督大人的臉色兒都不能見人了,她只當夫君這是在氣惱,便越發地說道,「這樣不將咱們放在眼裡,是個什麼意思?!」
「什麼叫在外頭一起住著?」薛慶眼前微微發黑,突然問道,「難道你做了外室?!」想到總督府的小姐,竟然做了外室,薛慶只覺得喉嚨一甜。
嘴裡泛起了血腥氣,目眥欲裂的總督大人就聽自家的敗家老娘們兒還在炫耀道,「可不是!他家裡頭的那個婆娘,聽齊家小子說,極慢待齊家太太,還生不出孩子來,七出占了不知幾條,惡毒的很,只是咱們家么娘是個善良的人,說只做個二房就行,不敢叫他休妻另娶的,這都不肯,前兒還上門叫罵呢。」
她都聽侄女兒說了,齊家想要跟總督府聯姻,長輩們都許了的,這侄女兒也本家也不是什麼高門,她還覺得算是合適。
只是她在府里,聽說齊家上門本是要款待,順便說說親事,沒想到侄女兒出去一趟回來告訴她,那家人又覺得總督府配不上他家,反悔了,因心中憋氣,她也懶得接見。
「胡說!」薛總督惱怒拍桌,怒道,「我的侄女兒,怎麼能給人做二房?!」
總督夫人有些詫異,卻還是討好地說道,「老爺,咱們也都是好意,齊家那孩子在我的面前哭得什麼似的,好生悽慘!況日後若是能與齊家結了親事,在京中,那英國公府有了老爺這樣的強援,還不趕緊地給您鋪路?您不是常說,那閔總督運氣好入閣了麼,日後咱們也叫英國公說說話兒,等老爺入閣,他們府上不是也……」
「你給我住口!」雙手氣得發抖的,薛慶在這女人眉飛色舞中再也忍不住,頓時將桌上的茶杯摜到了地上,瓷器破碎的聲音中,在前頭掙命,不知道後頭有這樣的賤人拖後腿的兩江總督,發出了雄獅一樣的怒吼,「混帳!」
這一聲唬得總督夫人與那女子都驚住了,竟看著他不知該說些什麼。
「你們,你們!」薛慶氣得眼珠子都紅了,實在找不著能罵的話出來罵這兩個蠢貨,哆哆嗦嗦地道,「我一世的清名,都叫你們給敗壞了!」
只怕如今江南地界兒,都在流傳他為了巴結秦國公主,把侄女兒都給了秦國公主的表哥做外室,還想仗勢欺人,擠兌人家的糟糠之妻了!
「你們兩個!」薛慶實在說不出別的話來了,只恨自己心理素質強大,眼下竟然還沒有暈過去,還能思考。
「滾吧!」只忍住了氣,薛慶指著自己的侄女兒無力地說道,「日後如何,都是你活該!」聽見一聲悲戚,他無力地揮著手說道,「你也別怨我,這事兒你招惹的來頭太大,」且眼瞅著這就是秦國公主的手筆,只怕是站在人家原配的一邊兒不肯跟你玩兒什麼二房真感情啥的,看著這倒霉侄女兒,他心裡也覺得坑爹,不由嘆氣道,「如今我還不知如何請罪,你們只想著求公主別記住你們,也就罷了。」
說起來,他還真的很羨慕閔江閔尚書,這廝與自己同年,一同做了地方總督,沒想到這傢伙往京中給聖人請安,不知怎地就走通了門路,與京中的勛貴結了親,京中有人說話,這人就高升得很快,還沒等人反應過來呢,一轉眼,小夥伴兒入閣了!
若說與英國公府聯姻,薛慶並不心動,這是謊話。誰不喜歡得力的親家呢?只是眼下這事兒太齷齪下作,實在叫薛慶噁心。
還二房,糊弄這蠢婆娘還行,想糊弄他,且修行呢!
眼瞅著這就是仗著總督府的勢力,逼著人休妻!
一想如今秦國公主對自己該是個什麼想法,薛總督就心裡堵得慌。
京中有數兒的幾家還興盛的勛貴,都有未成親的男丁,他想要聯姻,憑自己的地位並不是問題。況就算聯姻,他也不會叫個蠢蛋去。他的獨女薛嘉年不過十六,正是花朵兒一樣的年紀,又聰慧機敏,穩重謙和,這才是去結親,不是在結仇呢。
想到閨女,薛慶就振奮了一下精神,只對著被他驚得不敢動彈的妻子問道,「嘉兒呢?」
「往城外禮佛去了。」總督夫人目光閃爍地說道。
侄女兒想要給齊家做二房時與她說過,薛嘉端方迂腐,不是個能允許家中姐妹給人做妾的,因此唯恐她在其中搞破壞,總督夫人只說自己頭疼,命薛嘉去給自己祈福去了。
這事兒從前也有過,果然薛嘉不疑有他,收拾收拾就走了。
見她竟然還有這麼「機智」的時候,薛慶什麼都不想說了,擺了擺手叫她住嘴,只命人去尋閨女回來。
他的閨女很招人喜歡,聽說秦國公主在京中,對閨中女孩兒頗為溫柔和氣,想必薛嘉出馬,至少不會叫秦國公主對薛家的惡感更深。
起碼也得叫他這使侄女兒搶別人夫君的惡名除了不是?!
薛慶知道這一回算是陰溝翻船了,心裡悲劇了一下,卻默默地開始回想秦國公主的表哥們。
其實,總督夫人的方向沒錯兒,只是這表哥也是有講究的。
想了想,想到英國公府四老爺,肅王妃的庶兄的府上似乎還有一個沒成親的少年,薛慶皺著眉頭想了半天,還是先記下來,日後暗暗打探,頓了頓,就決定再跟秦國公主的駙馬,如今風頭很盛的湛家子打打交道了。
秦國公主在京中素有惡名,雖不能全信,然空穴不來風,必然是有痕跡在裡頭。敢迎娶這位公主,況聽說這位駙馬頗有一種對自己的狠勁兒,竟等到了二十多歲還不肯成親,就是為了結公主的良緣,薛慶就心中生出了崇敬來,覺得這位為了前程也真是拼了。
不過確實也有好處,這才幾年,爵位有了,前程有了,風光得意不外如是。
這樣的人,只怕也不是個好糊弄的,薛慶頭疼地抓了抓頭髮,卻不敢妄動,厲聲命侄女兒滾蛋,順便不許再與齊家那小子再有瓜葛,這才算完,撇了人一個人憋在書房裡,想著怎麼與秦國公主告罪。
短短一天,兩江總督的頭髮就白了大半,到底是個還有廉恥的人,不然早將家裡的敗家婆娘捆別宮去請罪。
折騰了一夜,薛慶方才一臉灰敗地出了書房,預備先去刷一刷秦國公主她駙馬的好感值。
往別宮遞了帖子,薛慶便等著回信兒,正在滿心焦慮時,就聽見外頭有丫頭的聲音進來,探頭一看,自己的獨女薛嘉匆匆而來,見到他後急忙請安道,「父親。」
薛慶看著面前這模樣出挑兒的閨女,心說這樣的品格,真是進宮做娘娘也足夠了。只是想到不知為何,薛嘉在前些年聽說他要送自己往太子宮中去時那激烈的反對,不由有些疑惑。
那時他是真想給閨女謀個前程的。
還未即位的聖人,彼時還是太子,薛慶隱隱地就聽說當時的太子妃的身子極弱,極有可能薨逝,就算活著,也大半時候是在養病,他閨女秉江南女子那水一般的柔媚婀娜,又很有手段,在太子宮中出頭並不是難事兒,到時候得了寵,憑著兩江總督的高位,起碼也是個側妃,到時若是還能掌管宮務,就更能呼風喚雨。況日後太子即位,身為寵妃那也是新朝的好處,怎麼能不叫薛慶心動呢?
然而薛嘉的反應叫薛慶吃驚。
這素來文雅的女孩兒聽說了父親的打算,竟滿臉的恐懼,只勸父親不要打太子的主意,又說天家之中,不是那麼好參合的。
還勸他不要小看福慧公主,至少也要頻頻關照,叫福慧公主對他真心喜歡起來。
從前她的眼光就很準,薛慶能這個年紀做到兩江總督,其中也有薛嘉的功勞,因此雖心中疑惑,卻還是捨不得逼迫女兒,也就罷了。
沒想到幾年就叫他看到了結果。
新帝登基,竟愛重皇后到了不能容忍宮中再有妃位的程度,連庶子所出的皇長孫都不許在宮中養育,如今皇后獨大,連選秀都沒有,這樣不在冷宮,也跟在冷宮沒有什麼兩樣兒了,想到閨女逃出生天,日後還能幸福,薛慶就慶幸自己沒有鬼迷心竅,送愛女去守活寡。
又有京中頻頻賞賜別宮與福慧公主,太子宮中也屢有問詢,經常刷福慧公主好感的薛慶也在聖人與太子的面前有了點兒名氣,不然,兩江總督的位置,早就懸了。
雖後頭薛嘉的神情有些古怪,然而薛慶卻還是很倚重愛女的。
因此,此時見薛嘉回來,做爹的也顧不得別的,只一疊聲地命她跟到自己的書房,坐下來就嘆氣道,「家門不幸,如今,可該如何是好?」
薛嘉來時便聽了繼母做的蠢事,此時微微閉了閉眼,心中生出了嘆息來。
只這一樣兒,只怕從前與福慧公主處的努力,就要付諸流水了
只是她到底有些奇怪,也想要見見這位傳聞中的秦國公主,沉默了片刻,便低聲道,「伸手不打笑臉人,雖父親不知此事,然而誰能相信呢?只好父親親自賠罪……」
覺得賠了個堂姐卻要自家上門賠罪有點兒哭笑不得,薛嘉只嘆氣道,「聽說秦國公主,最厭惡負心之人,從前為了自己的侄兒,還與先頭的順王在京中屢有爭執,這樣的人,眼睛裡斷斷容不得沙子的,咱們家做了這樣的事兒,別管是不是母親被人蒙蔽,也該賠罪。」
「賠罪。」總督大人心說這回臉可丟大發了。
「往齊家,那位大奶奶處賠罪。」薛嘉斂目道,「親往公主面前,豈不是太低三下四?與那位大奶奶賠罪是情有可原,又能看出咱們的家風來。況秦國公主也不過是為了大奶奶出氣,只要咱們交好了齊家,將這段恩怨抹去,公主也不會再做糾葛。咱們也不是那麼重要,叫人抓著不撒手呢。」見父親臉上動容,已經意動,薛嘉便低聲道,「堂姐的名聲不好聽,送到莊子上幾年,日後風波平靜了,再給她尋人家就是。」
她口中說的輕巧,然而心下已經盤算將這兩面坑的姐姐送到庵里去一輩子做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