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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2:51:35 作者: 飛翼
    「祖父?」

    「實乃一場曠世絕戀!」湛老太爺繼續拍大腿。

    阿元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求助地看向祖母大人,果然祖母冷哼了一聲,湛老太爺老實了,挺著高大的挺拔的身軀,用昂然的神情兢兢業業地傳播小道消息,與阿元說道,「你那個表哥,真不是一般人,想當年他議親的時候,你知道吧?」祖父很和氣地問道,「你那舅母是個實在人?」見阿元點頭,他喝了一口茶,吃了一口點心,看了一會兒遠方的天空。

    「您能說點兒實在的麼?」阿元忍無可忍地問道。

    「還說什麼,」湛老太爺的臉上卻露出了厭惡來,冷冷地說道,「你舅母給他訂了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那家裡雖然如今無人為官,卻是,娶來的那媳婦真是賢良淑德,叫人喜愛。」

    「這是良緣呀。」見祖父的面上露出了不喜歡,阿元不由說道。

    「你表哥不喜歡。」湛老太爺便淡淡地說道,「說是媳婦兒木頭似的,不解風情,將好好兒的媳婦兒丟在家裡,自己往外頭廝混,眠花宿柳。你舅母知道了就惱了,將你表哥關在了家裡頭不許出去,誰知道你表哥竟在外頭招惹了來頭不小的女子,那女子竟然有臉尋上門來,只要你表哥娶她。」湛老太爺見說到此處時,阿元的手已經開始發抖,氣得臉色發白,也恐這孩子烈性,急忙安慰道,「莫要為了這樣的小人生氣,不然豈不是得不償失。」

    「我……我齊家,堂堂英國公府百年的門楣!」阿元恨得心裡突突直跳,只尖聲道,「全叫這孽障敗壞了!」與妻子無情無義,這樣人,竟然出自齊家!

    湛老太爺見阿元仰天就靠在了椅子裡,小聲說道,「只怕就是隨了你外祖父呢。」叫湛老夫人給了一記,有心不往下說,卻還是小聲說道,「你舅母也氣得很,想將那女子攆出去,誰知她竟還是兩江總督家的外甥女兒,這樣的高門大戶,實在叫你舅母沒法子,往總督府去,總督府里卻只是含糊,說是要將那女子給你表哥做二房,做妾都行,又說不是正經的親戚,也不肯接見。」

    「如今如何了?」阿元只忍著怒意問道。

    「你表哥被迷了心竅,吵著要休妻,你表嫂本是要一頭碰死,只叫你舅母攔下,只肯認她一個做兒媳婦兒的,趕了你表哥出去,不許他回家,如今僵持著,還沒個結果呢。」叫湛老太爺說,這樣的小子,就該抽死算完,只是到底那是獨子,五太太忍心守著兒媳婦兒,不認兒子,也已經難得了,頓了頓,湛老太爺便唏噓道,「你舅母恐你笑話你表嫂無能,因此不敢說,只我瞧著你不是那樣的孩子,便告訴你了。」

    五太太恐阿元看不起兒媳婦兒連夫君都看不住,又恐她厭惡兒媳婦兒嫉妒不許納妾,竟不敢說那孩子如今病得只剩下一把骨頭,在床上臥病。

    「舅舅舅母為何不與母親說?」阿元只抱怨道,「雖在京中,可到底咱們也是有來歷的,難道不能將表哥拉回來?」

    只是想到自己方才誤以為表嫂不將自己放在眼裡,竟沒有與她禮,阿元就有些後悔。

    「你舅舅,早年常叫人費心,如今是真的不願意叫人知道這個了。」湛老太爺便嘆氣道,「況,就連我在江南,也不過是打打罵罵,關起來算完,又能做什麼?」不認他回家,或許還叫人快活呢。

    「關著就是!」阿元目中露出了冰冷之色,冷笑道,「誰家的女孩兒,都不是活該叫人這樣糟蹋的!他娶了妻子,還敢這麼欺負人,就很該打死!」見阿容伸出手順著自己的後背,叫自己不要太過氣怒,阿元忍了忍,這才與頷首的湛老太爺道,「我這就使人關了他!想尋死,想絕食,由著他去!」她拍案道,「還有那女子,要不要臉,嗯?!搶奪別人的夫君,很得意麼?總督府,總督府算個屁!」

    說到最怒時,她便爆了粗口。

    簡直太不要臉!

    什麼真愛不真愛的,既然有了妻子,責任才是第一,真愛又是個什麼東西!

    「你這樣的事兒,在京里沒少干吧?」見阿元這麼兇殘,湛老太爺不由用可憐的目光看了低頭給阿元端茶的孫子一眼。

    這是何等被欺壓的苦逼人生。

    阿容卻並不覺得如何,只覺得阿元因此事發怒,心裡頗恨起了那不曾見過的表哥。

    「那小子如今住城西,可好找了。」湛老太爺雖也曾出手,卻不好太過,如今見可算是有能做主的過來了,便嘆息道,「你表哥心心念念要做總督府的外甥女婿呢,家裡的糟糠,算什麼呢?」說完,便笑了笑。

    阿元臊得滿臉通紅,只不能再說。

    當初定國公府熱鬧的時候,她見五公主總是一臉陰鬱,還沒覺得什麼。如今身臨其境她才知道,有這樣的倒霉親戚,真的是一件叫人丟臉的事情。

    忍了忍,阿元低聲謝過了祖父,只命人往那表哥外頭的宅子去了。

    見去抓這小子的人走了,阿元便起身嘆息道,「此事,是齊家的不是……表嫂這樣,我該上門探望。」說完,瞧了瞧外頭的天色,見還早,便使人預備了貴重的補品等物,拜別了湛家二老,只往自己舅舅的府上去了,沿途心情就很差,阿容在一旁見了,不由勸說道,「這是你表哥妄為,與你有什麼相干?你願意為表嫂張目,這已經是很大的誠意,切莫太過難過。」

    「我也是氣得狠了。」阿元縮在了阿容的懷裡,只覺得這懷抱叫人心安,有些疲憊地說道,「這樣無恥的人,我……」

    「若他不是出身英國公府,只怕那總督家的小姐,是不會與他好的,如今只怕是有恃無恐。」阿容若有所思地說道,「你舅舅雖然在江南不起眼兒,可是卻是京中高門子弟,那女子該是看中了這個身份,想著要做英國公府的親戚。」

    至於總督府為何不管,自然是因總督府也是願意與英國公府有那麼點兒姻親關係的。不說英國公如今在京中炙手可熱,就說肅王妃一脈,就很叫人側目了。

    為了這個,捨出去點子名聲有什麼要緊呢?

    「男子若是一心一意,再多的女人來招惹,難道還能反過來糟蹋了他?」阿元不說那總督府的什么小姐了,如今只恨自己的表哥,冷笑道,「那府里,我管不著,我只管該管的!」

    「隨你心意就是。」阿容並不叫阿元不要擅動,只溫聲道。

    「我這樣,算不算跋扈呢?」阿元突然嘆氣問道,「才來江南,就攪風攪雨的。」

    「管他,」阿容只用力地抱著這媳婦兒,笑得一臉的歡喜道,「我很喜歡你這樣跋扈。」若什麼都不做,說兩句表嫂可憐就丟開手去,那還是他喜歡的那個熊孩子麼?覺得很不該叫阿元在這其中吃虧,阿容抱著軟綿綿氣鼓鼓的小媳婦兒,就在心裡盤算起怎麼跟兩江總督「聊聊」了。

    若是識趣,也就罷了,若是不識趣,想必當初出身詹士府中的同僚們,很有些對兩江總督這個位置有些興趣。

    江南可是重地,天下稅賦半數出自江南,這樣的好地方,應該握在聖人信任的人的手中才對。

    想到這裡,阿容的目光就閃了閃,越發明白兩江總督的心思了。

    聖人在京中,雖然未動搖老臣,一副天下太平,卻很將些心腹調動在了要緊的位置,兩江總督雖在地方,可是到底是封疆大吏,自然看得出什麼叫一朝天子一朝臣,這時候大家都不大穩當,宮裡又不肯選秀,與同僚聯姻並不是什麼有利的舉動,還不如去與京中受新帝看重的高門勛貴聯姻,聯絡有親,便能在京中為他說話,他也不必擔心遠在地方鞭長莫及。

    京中伸不上手,卻很有幾家在江寧有子弟,其中英國公府五老爺,就是其中最好的對象了。

    左手連著英國公府,右手靠著肅王妃,這樣的好姻緣,自然是叫人眼紅的。

    就算是有妻子,可是也不過是一紙休書的事兒,大概那時,總督府也沒有想到五老爺一家,竟然這樣執拗,寧可趕走了兒子,也不肯休了兒媳婦。

    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關隘,阿容的嘴角就翹了翹。

    「想什麼呢?」阿元見他一臉叫人不寒而慄的笑容,就哆嗦者問道,「不是在算計本宮吧?」

    「算計你,還用想這麼久?」阿容惡劣地笑了,見阿元撲上來就啃他,只笑眯眯地抱緊了,這才笑道,「你只慢慢兒來,總督府捨出了一個小姐,該急的,也不該是咱們。」

    這模樣真是壞透了,阿元惡寒了一下,卻只點了點頭,不由問道,「我關著那小子,無礙吧?」

    「丟他往乞丐窩裡去幾日,他就知道家裡的好了。」阿容對這樣不惜福的人有種本能的厭惡,就小聲給阿元出壞主意,「多吃苦,才知道生活不易。」

    「本宮總是覺得,你這話仿佛依稀好像……」阿元喃喃了片刻,突然扼腕道,「父王從前說過這典故來著。」只是不知道那被肅王坑了的倒霉鬼究竟是誰家罷了。

    阿容覺得不敢與岳父並肩,含蓄地笑了。

    夫妻二人定下了「毒計」,卻並不聲張,只到了五老爺的府中,叫聞訊而來的五老爺與五太太迎到裡頭,說明了來意,果然見五太太的臉上帶著些慚愧與忐忑,安撫了幾句便往後頭走。

    才走到自己那表嫂的屋外,就聽見裡頭阿瑋溫柔的聲音細細地傳來,帶著幾分寬慰道,「殿下,還念著嫂子呢,這不是……嫂子瞧瞧這料子,這首飾,都是殿下心疼嫂子,因此叫我帶回來的呢。」

    ☆、第149章

    五太太跟在阿元的身邊,聽見裡頭阿瑋的話,頓時有些不安。

    「只是……」阿元未說話,就聽見裡頭有病弱的傳來,掙扎著說道,「我並未去請安,怎麼竟得了公主的賞賜?」那聲音帶著些悲苦,輕聲道,「我是個不孝的人,想著不想回娘家,竟害的父親母親不能叫大爺回來承歡膝下,如今想起來,真的是……」說完,裡頭便傳來了小聲的哭泣。

    「嫂子別這樣想,」阿瑋溫和的聲音傳出來,帶著幾分安撫的意味,輕聲道,「這事兒,是哥哥做錯了,咱們家不能因哥哥,就辜負了嫂子。」說完,只笑起來,歡喜地說道,「殿下賞的東西鮮亮稀罕,我竟是在江南都難見的,等嫂子好些了,咱們一起裁了做衣裳,好好叫母親歡喜歡喜。」說完,裡頭就傳來了湯碗磕碰的聲音道,「先把藥喝了,什麼事兒,等好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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