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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2:51:35 作者: 飛翼
    「那起碼也得七個八個的。」熊孩子滿嘴裡跑火車,把皇祖母忽悠得喜笑顏開,憂愁也沒了,這才安心地等著嫁人。

    到了嫁人的這一日,整個後宮都是大紅一片,後宮中的嬪妃不管是與阿元有沒有恩怨的,都露著笑臉在太皇太后的宮裡湊熱鬧,此時不來,叫太皇太后記恨,可怎麼討生活呢?

    阿元此時是出嫁女,正是靦腆的時候,穿了大紅的嫁衣,只如神仙妃子一樣美麗,端坐在宮中,聽著外頭的嬉笑,就心裡十分忐忑。

    不大一會兒,就有外頭喜氣洋洋的喧譁聲,一旁的一位德高望重的太妃急忙將九翬四鳳冠戴在她的頭上,只壓得公主殿下悶哼了一聲,小脖子發出咔吧一聲,方才挺直了腰,俯身看了看自己的彷如雲霞般在燭火之下燦爛無比的嫁衣,阿元覺得自己形象還好,這才裝著端莊的模樣小步小步地走出了宮殿,就見到一身火紅,仿佛眼裡有光芒在盛放的阿容立在燈火之下。

    這人的一雙眼睛在漫天的煙火中亮的仿佛天上的星辰,越過了人群只看著她,叫她心裡只覺得歡喜。阿元回頭再次望了望自己住了許多年的後宮,這才矜持著將手放在了阿容的身上,叫他牽引著坐上了宮車,往公主府去。

    搖曳的珠簾下,阿元端坐不動,卻還是能透過沿著長街的宮人們手中持著的燈火看到阿容在馬上的背影,只看到他,就覺得心安。

    聖人與皇后親自送行,阿元心裡一動,突然止住了隊伍,小心地下來,就在要離開這後宮的門口回身向著後頭看去,就見到最前頭,太皇太后一雙眼睛不肯錯過一樣也往自己的方向看,臉上流著眼淚,也不用宮轎,只一步一步地跟著隊伍,她的心裡突然覺得難過,慢慢地跪在地上,用力地給太皇太后磕了三個頭,抬頭的時候就見太皇太后被皇后扶著倒在了皇后的肩上,竟自己也流下了眼淚來。

    如今她才有這樣的感覺,就是自己真的是要出嫁了,此時竟沒有了從前的歡騰,滿心都是捨不得。

    「日後,我陪著殿下一同來看望太皇太后。」阿容伸出了白皙修長的手指,向著跪在地上不起來的阿元輕聲道。

    阿元哭得滿臉花,卻見到阿容的眼睛裡沒有一點兒的嫌棄,只對著自己溫和地微笑。

    「以後,要天天來給皇祖母請安的。」阿元握著阿容暖暖的手,小聲說道。

    「殿下喜歡,微臣就陪著。」

    阿元花著臉點了點頭,跟著阿容起身的時候小聲說道,「咱們說好了。」

    她的模樣有些可憐,阿容忍著想要摸她的頭的衝動,扶著她上了宮車,這才繼續往公主府去。

    這沿街張燈結彩,叫阿元看著滿眼的紅色,只是看著就喜氣洋洋的。阿元見眾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宮門的後頭,看著不知多長的嫁妝跟著自己走,這才坐在宮車裡老老實實,不想給自己與阿容的親事有一點兒的不好看。

    公主府中如今正是熱鬧的時候。

    肅王不想進宮,進宮叫他覺得就跟閨女不是自己個兒的了似的,如今正等在公主府里虎視眈眈,等著最後收拾一把搶走了他心愛的閨女的壞小子,真是摩拳擦掌,精神抖擻。

    「王叔!」見他似乎要擺譜欺負人,誠王哭了,撲上去抱住了肅王的大腿,哀求道,「別叫阿容再折騰了!」說完,真是一臉的滄桑,可憐地說道,「這些年您欺負他還不夠麼?阿容,多不容易。」他的身後,鄭王也在慢慢地點頭,冷著臉露出一個心有戚戚的表情。

    「你還是阿元的兄長麼?!」肅王聽這小子竟然向著阿容說話,頓時鼻子都氣歪了。

    感情他養得白白嫩嫩,花兒一樣的閨女,就這麼便宜了別人還得說聲謝?!

    「就因是她的兄長,才勸王叔別衝動。」誠王聽著外頭兒子們嗷嗷直叫,心中無盡的悲傷,哽咽道,「真的嚇退了阿容,這妹妹可怎麼辦呢?」真到了此時阿容發現消受不起熊孩子與老岳父,轉頭跑了,留下一個恨嫁的,特別能興風作浪的熊孩子,誠王想了想日後的生活,就覺得那畫面太美,他真的不敢看。

    沒個能綁住熊孩子的倒霉蛋兒,天天被禍害真的很叫人傷心的。

    「等生米煮成熟飯,日子長著呢。」鄭王也在一旁勸道。

    等阿容被吃掉,想反悔也不成了。

    肅王沉默了。

    憑良心話兒,他看著破孩子天天上躥下跳,還真的覺得有點兒懸,只是為了岳父的威嚴,他只冷哼道,「今天是個好日子,眾目睽睽的,罷了,且饒了他就是。」說完腳下生風地走了,獨留誠王流出了送了禍害往別人家去後欣喜的淚水。

    後頭阿元倆親哥聽到了這個,鳳卿都要笑死了,捂著臉不知該說些什麼好,鳳唐只在一旁斜著眼睛看著特別愚蠢的誠王,與鄭王一同立在院子裡,看著火紅的宮車進了公主府的後院兒,裡頭王妃夫人們都去參觀新娘子去了,這才看著跟著進去的阿容冷哼了一聲。

    等真當了他妹夫的!

    阿元進門前,已經再次被宮女們在臉上糊了一層厚厚的粉,蓋住了自己的小花臉兒,此時端坐在床上,就聽見身邊都是笑聲,頓覺自己成了大熊貓。有點兒不習慣,卻聽見外頭傳來了腳步聲,往帘子外頭一看,就見阿容帶著靦腆的笑容進來,他本就秀美,如今還穿著喜慶的紅色,如同寶光在身一樣,美得叫見多識廣的勛貴夫人們都看呆了,一時間屋裡竟鴉雀無聲,頻頻在成親的二人身上逡巡。

    怨不得秦國公主非要嫁湛家子呢,就這樣的容貌,真是嫁過來天天看著就開心了。

    阿容只對著這些女眷笑了笑,走到了阿元的身邊與她對坐,阿元就聞到了熟悉的清香撲面而來,正心曠神怡,有點兒害臊,就見阿容已經將她面前的珠簾挑起來,看了她不敢笑,恐一笑就往下掉渣渣的僵硬的臉,目中露出了一絲笑意來,小聲說道,「好看。」雖然阿元自己覺得有點兒僵硬,可是雪白的粉上還有厚厚的胭脂,這樣的濃重嬌艷的打扮平日裡是阿容見不到的,此時就覺得這是另一種驚心的美麗。

    阿元聽了真是美,也咧嘴一笑。

    小臉蛋兒上,一層粉簌簌飄落,落在了兩人交握的手上,之後夫妻二人臉上同時一抽,阿容用身子掩著後頭女眷們炯炯的目光,裝作不經意地低頭,飛快地吹了一下。

    粉沒了,公主殿下鬆了一口氣,不敢再笑了。

    這樣繃著臉,就叫女眷們覺得秦國公主很有范兒,頗威儀,不愧是宮裡教養長大的,況阿元一雙美目流連,雖不如阿容美貌,卻也是精緻極美,竟真的是一雙璧人。

    肅王妃站在命婦之前,特別地得意。

    這樣好看的孩子,是她的女婿來著!

    她左右逡巡,仰著頭頗有一種獨孤求敗的感覺。

    見這小夫妻這就難捨難分的,目光交纏在一起旁人都插不進去的,肅王妃心裡竊笑了一聲,這才在後頭女眷的奉承中笑道,「咱們這些人在這兒,這兩個孩子都靦腆,罷了,且饒了他們一回。」

    「這真是天作之合。」就有一個命婦恭維道。

    「小夫妻竟是說不出的般配。」

    「尋常夫妻,哪裡有這樣的緣分呢?」

    一溜兒的奉承話,不過卻真是大多出自真心了。

    有些不過是來看笑話的。

    秦國公主花兒一樣的年紀,又得寵,竟然看中了一個年紀這麼大的駙馬,背後不知多少人在笑,可是見到了阿容如今的模樣,卻也覺得,若是自己,只怕也願意嫁的。

    這樣的美人,實在難得。

    看著阿元與阿容飲了交杯酒,肅王妃這才與阿元笑道,「你且安坐,叫你駙馬出去宴客就是。」說完,使了一個眼神,叫熊孩子千萬繃住了,別暴露真面目,這才帶著笑容領著女眷們往外頭走了。

    阿元覺得屁股底下的花生棗子什麼的硌得慌,擠眉弄眼地扭著小身子。

    見她無人時就開始作怪,阿容含笑咳了一聲,握了握她的手道,「等我回來。」

    「等會兒,本宮好好兒寵你,啊!」熊孩子還不知道眼下嫁了人,那就沒啥叫人擔心的了,還在作死。

    阿容的笑容微妙了起來,只是想到自己還要出去,別驚走了熊孩子,因此含笑點頭道,「微臣等著。」說完,見屋裡頭不過是宮女在,因此從袖中取出了一個匣子來放在阿元的手上,溫聲道,「殿下先看著,等我回來,順便,」他咳了一聲道,「可先梳洗。」再看看這公主一臉的漿糊,他有笑得停不下來的趨勢,只怕洞房都夠嗆了,這怎麼能夠呢?太不人道。

    阿元接過這沉甸甸的匣子,感覺上頭的溫熱,知道這是阿容一直袖在身邊的,見他出去,這才打開了匣子,就見裡頭大多是田契店鋪,還有幾個宅子,底下還有不少的銀票,頓時明白了這是阿容自己的家底,覺得這駙馬很識相,知道給公主殿下敗家用,反正也沒有別人,把衣裳敞開些,只在屋裡哼著歌兒扭來扭去,舉著匣子扭著小蠻腰,也別地歡樂。

    她這德行,從小服侍她的宮人都知道,因此不以為意,只給她打水潔面,收拾被褥。

    阿元先湊到了兒臂粗的龍鳳雙燭前頭看了看,又到自己的新床上打了一個滾兒,這才趴在床上小聲說道,「有公主的身份,似乎洞房也不是很熱鬧。」

    誰敢鬧公主的洞房呢?

    爬到床裡頭,把阿容上交的小金庫妥善地收好,阿元又轉頭四處看,滾來滾去了一陣,就覺得好生無趣,聽著外頭有高聲叫好聲,就有點兒擔心地說道,「可別喝多了,傷身呢。」

    「人逢喜事精神慡,駙馬爺有了今日,喝多些也是有的。」她身邊最得用,最能知心的大宮女含袖笑了笑,往外傳了醒酒湯,湊到了阿元的耳邊支招道,「殿下一會兒,就說這是特特兒給駙馬預備的。」

    「你真厚臉皮。」阿元滿意地笑了。

    「殿下過獎了。」含袖一笑,見有些宮女還回不過神兒來,就繼續竊竊道,「一會兒,殿下寵幸駙馬的時候,還是叫奴婢帶著她們出去為好。」公主與駙馬同房的時候,是有宮人服侍的,只是含袖覺得阿元只怕是忌諱這個,就殷勤地說道。

    阿元再次給了心腹一個滿意的眼神,仰著頭摸著下巴說道,「明早兒,不必早早兒地來侍候,等我的傳,知道了麼?」說完,不知想到了什麼,嘴角流出了口水來。

    含袖清秀的臉上,也露出了一個一切盡在不言中的笑容,嘿嘿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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