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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2:51:35 作者: 飛翼
「只這個,是我的錯。」阿元就小聲說道。
阿容到底是個心胸豁達的人,阿元心裡是感激的,只是想到京中對他的流言,如今就有說阿容是幸臣的,就心裡難過。
阿容的才華,她都知道的,可是為了她,卻落得這樣的名聲。
「難道我沒有借殿下的好處?」阿容坦然地說道,「我如今未過而立,就已經是戶部侍郎,這樣的官位,尋常能被我做?」見阿元低著頭不說話,他就笑道,「我得到了殿下的光彩,就不會再去抱怨殿下的一切,在微臣的心裡,若是殿下不值得,」見阿元飛快地抬頭,他便輕聲道,「我也不會等這些年了。」他是為了這個人才守著等著,甘之如飴,就算被這孩子的光芒淹沒在角落裡,也心甘情願。
誰叫當初,肥肥的小糰子入了他的心呢?
「我可喜歡你了,可怎麼辦呢?」阿元心裡軟乎得一塌糊塗,恨不能把自己的心都掏出來給阿容看看,又不好撲到這青年的懷裡,扭著身子小聲說道,「你對我這麼好,我覺得做夢都不踏實。」她都害怕,做了一個大夢以後,夢裡的這個青年是不存在的,那可叫她怎麼辦呢?
「早些嫁給我,就是了。」阿容嘴角微微勾起,牽著阿元緩緩地走。
「我跟皇祖母說了,」阿元湊到他的身邊,貼著這青年身上軟軟的衣裳有些賣力地說道,「我又不是正經的帝姬,不用守什麼公主府的規矩。公主府咱們還住著,只是我想著,做人家媳婦兒的,就算是公主,怎麼能不侍奉公婆呢?咱們以後,大多還跟姨母一起住,好不好?」就算阿容尚了公主,可是阿元卻還是不願意叫他這樣為難。
公主是尚來的,跟入贅有什麼區別呢?
「不必如此。」阿容溫聲道。
「公主府住住,姨母處住住,咱們多新鮮。」阿元就很憧憬地笑了,露出了雪白的小牙齒。
阿容看著這披著銀狐披風的女孩兒,看著她目光清澈,滿滿的全是他,握緊了這女孩兒的手,覺得自己很幸福了。
宮中如今都是聖人的妃嬪,阿容實在不好多呆,因此只好到了宮門,一步一回頭地走了。阿元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在眼前消失了,不由心裡有些想念,回頭就跟太皇太后抱怨了一下關於京中的流言蜚語。
「阿容是個什麼意思?」太皇太后更想得多些。
許多迎娶了宗室女的勛貴,得到了宗室女的榮光後,卻計較因此帶來的流言,因此夫妻離心,有良心些的不過是舉案齊眉,相敬如賓,沒有良心些的,將宗室正室撇在一旁,偏寵側室來打妻子的臉,也不是沒有。雖然阿容很好,可是太皇太后卻還是有些擔心。
阿元知道太皇太后的顧慮,急忙將阿容的話都說了。
「若這是阿容的心裡話,哀家就念佛了。」太皇太后嘆息道。
以阿容的本事,就算沒有阿元,哪怕多熬幾年,也能到戶部侍郎的位置,並不需借阿元的榮光,如今倒是聖人有些急切了,竟為了提拔年輕的臣子,就將阿容冷不丁地提到了這麼高的位置,實在打眼,難怪有人說些酸話了。
「他最是個不肯說假話的人呢。」阿元就扭著手指說道。
見她臊了,太皇太后只一笑,卻不再打趣她。
因公主殿下太想嫁人了,太皇太后也覺得不如趁如今榮光正好的時候風風光光地把這孫女兒嫁出門去,因此招了肅王夫妻入宮相商。
這是天大的喜事兒,肅王妃自然歡喜,匆匆地進宮來,卻聽到了太皇太后的提議後,有點兒遲疑了。
肅王也皺眉,見上頭太皇太后還在微笑,可是目中露著光芒,他便低聲道,「母后,阿元說得再好,也只是宗室,這才宮中出嫁,是不是有些……」太囂張了點兒?
餘下的,肅王忍住沒有說,只是太皇太后哪裡有不明白的呢?頓時有些不樂意了,指著下頭的小兒子小兒媳說道,「哀家這輩子,就養了這麼一個孫女兒在膝下,怎麼著,這嫁人了,竟也不能叫哀家看著她麼?」說完,便掩了掩眼角,拿帕子捂著哀怨地說道,「神佛啊,哀家的兒子,這,這是太叫人傷心了!」說完,就在帕子後頭傳來了傷心的抽噎,只叫肅王的眼角抽得更厲害了。
有心跟這跟著熊孩子住得太久也變得有點兒叫人吐血的母親說道說道,肅王忍了忍,還是忍住了,只強笑道,「母后……」
太皇太后從帕子後頭探出了一隻眼睛,覰著兒子的臉色。
「知道了。」肅王本也覺得在宮中出嫁更體面,不過是恐在此時被人非議罷了,既然太皇太后這麼誠懇,他還有什麼好說的呢?因此點頭,見太皇太后拿了帕子下來,臉上一點兒眼淚都沒有,端的是他好閨女的做派一般無二的,就在心裡嘆了一聲,覺得自家的聖人侄兒辛苦,卻只再三道,「只是如此,且不可太過張揚。」見太皇太后飛快點頭,一點兒都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也敗了,抹了一把臉強笑道,「那嫁妝……」
熊孩子天天就盼著這嫁妝呢!
「哀家出一份兒,她皇伯父皇兄出一份兒。」太皇太后心情很好,此時就笑道,「你若是願意,也出一份也行。」
聽聽!這還像話麼!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公主是肅王撿來的呢!
肅王鼻子都氣歪了,頓時道,「兒子自然也是有的!」
「那你還不趕緊送進宮?!」太皇太后就有點兒急了,只扭著帕子道,「還等什麼呢?!叫哀家瞧瞧,若是有什麼遺漏的,哀家也好填補。」說完,就喚了身邊的宮女捧了一封單子丟在肅王的身上道,「瞧瞧!這就是哀家給阿元預備的嫁妝了,你拿回去看,跟著學就是。」真是一臉的不信任,只叫生了這閨女後統沒有養過幾天的肅王夫妻抑鬱了一下,這才一臉晦氣地拎著單子走了。
阿元偷偷探出了一個小腦袋來,見父王母妃走了,這才竄出來,抱著太皇太后的胳膊嘆氣道,「叫父王按著皇祖母的來,非破產不可。」
太皇太后笑眯眯的,雖然不明白破產是什麼,不過心裡也覺得阿元的話叫人高興,聞言點頭道,「你這話說的,皇祖母什麼都給你,只要你歡喜。」
「您疼我,我就歡喜了。」阿元甜言蜜語地說道,越發叫太皇太后摩挲她的小臉兒了。
秦國公主說一聲要嫁,自然是大事了。聖人如今最喜歡湊熱鬧,頓時就親自擇了婚期,定在初春,一時也命禮部行動起來,趕緊預備公主的婚事,後頭就又授阿容駙馬都尉,加一等子,一時京中側目,都覺得城陽伯府上一門兩爵實在是大光彩。
再想想湛家如今的聲勢,一時京中有點兒腦子的勛貴都眼熱了起來。
不說小輩,就城陽伯,這經歷兩朝,卻還是很受信重,這已經是很大的本事了。
因這個,得到了風聲的閔尚書不得不再三跑了城陽伯府,再次確定了婚事。
外甥女兒的婚事黃了也就罷了,那是個渣男,閔尚書也捨不得叫外甥女兒吃委屈。不過城陽伯府這親事可是好的不能再好,若是黃了,閔尚書非去上吊不可!
心裡鬱悶,閔尚書大人的心裡不厚道地腹誹了一下愛折騰的聖人,覺得這榮耀吧,應該給,不過能不能晚點兒,等他閨女嫁過去,沒人想要挖牆腳了再給?!
憤憤不平的閔尚書扎了一下聖人的小人兒,跟不愛說話的城陽伯喝酒去了。
阿元正躲在皇后的宮裡頭聽著呢。
聖人定下的時候確實是個良辰吉日,她自然是歡喜的,眼見皇后已經命人將自己的大紅嫁衣取出來叫自己試,熊孩子是個厚臉皮的人,一點兒不好意思都沒有,穿了嫁衣,帶上了一溜兒的水琉璃紅珠串,在眼前嘩啦啦地晃動,湊到了含笑的皇后的面前扭著自己的小蠻腰笑嘻嘻地問道,「皇嫂,我好看不?」說完,也覺得自己挺美,捂著嘴悉悉索索地笑了。
「好看。」皇后這話,說的真心實意。
阿元本就生得眉眼精緻美麗,如今被大紅的嫁衣襯著,竟是驚人的美貌,叫皇后有不能直視的感覺,此時摸了摸阿元越發白皙細嫩的小臉兒,皇后就笑道,「可是能把你駙馬迷住了。」她看著阿元長大,此時說起話來就並不避諱,見阿元轉了一圈,細細地看了,指出其中不合身的地方,這才叫阿元脫下來換下一套,見阿元疑惑,她就笑道,「多備幾件,就算穿不上,壓箱底也是好的。」
阿元不知道大難臨頭,還點了點頭。
點了頭她就後悔了。
嫁衣,哪裡是一件兩件呢?阿元從皇后命人提上來一個極大的紫檀木箱子之後,眼前一黑。
皇后卻很有興致,只覺得阿元這麼聽話實在可愛,她的福慧公主離出嫁還早的很,此時更喜歡看阿元一身喜色的模樣,連聲叫阿元穿著給她看,不知換下了多少件後,阿元撲到了皇后的懷裡奄奄一息道,「皇嫂且饒了我,我是撐不住了。」臉一偏,舌頭一吐,做裝死狀。
「你這孩子。」皇后低頭點了點阿元的頭,命人下去,這才摸著她的頭髮溫聲道,「陛下的私庫在我的手上,等到時候,皇嫂給你點兒壓箱底的東西,雖不是金銀,可是到底都是古物,拿來傳家也是好的。」
說完,就與下頭坐著不敢作聲,只看她與阿元說笑的嬪妃們笑道,「阿元這孩子,素來貼心,本宮如今也不過是愛之重之,妹妹們不要笑本宮失儀才好。」目光落在那強笑的成嬪的臉上,皇后想到成嬪的宮中如今越發地進了許多各色的美貌少女,心裡就堵得慌。
下頭的嬪妃哪裡敢與皇后說個不字,都笑稱不敢,只成嬪心裡恨得什麼似的,看著皇后的眼睛能冒火。
皇后左一個嫁妝右一個聖人的私庫,不就是在示威她如今得占帝寵麼,算得了什麼呢?
身子不好,從前聖人沒有登基,不在意也就罷了,如今都做了皇帝,還能守著一個病秧子委屈自己?只怕不遠的時候,這宮裡就要有百花齊放了。
微微斂目,成嬪就笑道,「皇后娘娘的心到底慈愛,只是還是得給福慧公主留些才好。」她掩著嘴做出了憂慮的模樣來,說道,「聽說公主的身子越發地不好了,臣妾只盼著公主早日康復。」
她說起這個,皇后臉上的笑容就漸漸地不見了。
聖人已經與她說過,福慧公主的身子柔弱單薄,她心裡正難過,卻想不出兩全法來,成嬪如今說這個,就是在戳她的心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