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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2:51:35 作者: 飛翼
阿鏡這麼多年才看明白,這娘家,才是她在淮南王府立足的根本。
「誰家的媳婦兒都是這麼過的,淮南王妃是個識時務的人。」阿容溫聲道,一邊將阿元放下,給她整理衣裳,一邊說道,「你若是不喜她,只面上過得去就是,不必叫自己憋著。」
「就算為了你,我也能容忍。」阿元偷偷地捏了捏阿容的手,小聲說道。
青年抬頭,一雙眼睛裡流光溢彩,仿佛能發光,阿元就倒這樣美的眼睛,臉上紅了,轉頭扭捏了一下。
阿容只是笑了一聲,拉著阿元就出來,去見了城陽伯夫人就見屋裡正有兩個女子陪著城陽伯夫人說話,一個眉眼愜意,面容舒展,正是二房的阿瑤,後一個臉上卻帶著幾分怯懦卑微,探著身子與城陽伯夫人說話,帶著幾分討好,見到阿鏡這樣上杆子與城陽伯夫人說話,不知道為什麼,阿元卻想起了當年那個總是很驕傲的漂亮女孩子。歲月如刀,那個一臉清高的少女,也湮沒在了時光里了。
心裡不知為何有些傷感,阿元就頓了頓。
「阿元進來。」城陽伯夫人見到門口的願,就含笑喚了一聲,阿瑤與阿鏡見了,也都起身。
這種傷感叫阿元壓在了心裡,此時往城陽伯夫人身上一看,好麼,一隻肥仔兒正叫城陽伯夫人摟著,瞪著眼睛看過來。
什麼時候,這胖弟弟竟然縮她姨母懷裡去了。
阿元瞪了這胖小子一眼,覺得他自來熟。
「五殿下是個招人疼的好孩子,對不對?」城陽伯夫人只含笑低頭問道。
「夫人說的太對了。」肥仔兒豁著牙討好地說道。
城陽伯夫人一向都很有魅力,對肥仔兒們的殺傷力是無限的,阿元曾經也總往她的懷裡拱,覺得那個懷抱是自己見過的最溫柔最溫暖的懷抱,如今大了,不好嬌氣,因此羨慕了一下,這才在城陽伯夫人的身邊做了,與城陽伯夫人笑道,「怎麼不見阿慧幾個?」
「忙著呢,神神秘秘的。」城陽伯夫人說完了,又對阿瑤與阿鏡溫聲道,「我去知會了你們母親,且等等。」
「聽說四哥訂了尚書府的姑娘?」阿瑤嫁的順心,上有公婆和氣,下頭夫君也是個溫和的人,又有妯娌三公主對她招撫有加,這麼多年沒有吃過苦,因此還帶著幾分女孩兒家的慡快,拉著城陽伯夫人的衣袖問道,「大伯娘說說,是不是真的呢?」
「你這孩子,竟還這麼嬌氣,也不知你婆婆與公主怎麼容了你。」阿瑤活潑,城陽伯夫人心中欣慰,卻板著臉說道。
阿瑤又扭了扭,就叫城陽伯夫人撐不住笑了。
「自然是個極好的姑娘,有了她,日後你四哥也能叫我與你母親放心了。」城陽伯夫人就笑了。
阿瑤雙手合十,念佛道,「這倒是一樁良緣,」又問道,「我聽嫂子說,閔大人要入閣呢,不知是真是假。」如實入閣,那身價就很不一般,阿瑤也為自己的兄弟開心。
閔尚書只一女,自然會對女婿好生照顧。
「八九不離十。」說這話的,就是早就從聖人嘴裡聽見準話的公主殿下了。
阿元若說准,那就是真准了,一時阿瑤也歡喜了起來。
「你的哥兒姐兒怎麼不帶回來?」阿瑤出嫁十年,如今有了一雙兒女,正是七八歲的年紀,可愛極了,城陽伯夫人自然是喜愛的,便問道。
「冬天裡病了一場,還在家歇著呢。」阿瑤就急忙回道。
這樣的家長里短,叫阿元聽得津津有味,只是見阿鏡在一旁有些落寞。
城陽伯夫人到底是個心軟的人,如今阿鏡對她更添惶恐,瞧在她父親的面上,城陽伯夫人也不願難為她,此時便與她溫聲道,「你在王府無事,平日裡常回家裡來瞧瞧,這回回去,我預備些禮,你給王妃帶回去。」說完,又轉頭與阿元笑道,「她女婿又升了,如今前程不錯,日子總是越過越好了。」
阿鏡的夫君鳳城,前兒剛剛在順王事件里出了風頭,阿元本就覺得他激靈,連聖人也看重了他一些,如今點了他往兵部去,算是小小地進了一步。
「還是殿下出力。」阿鏡低眉順眼地說道。
她在淮南王府叫王妃磋磨了十年,什麼規矩都明白了,知道想要過點兒好日子,就得對娘家人溫順些,因此早就不敢如同從前那樣大鬧了。
她如今安靜的很,因此坐在一旁不大說話,城陽伯夫人知道鳳城的屋裡有許多的妾室,還有個生兒育女的二房,不過只要城陽伯府不倒,阿鏡的正室之位就無可動搖,雖心中唏噓,想著早知道如此,當年就不該叫阿鏡這樣嫁到淮南王府去,卻還是說不出什麼來,只與阿瑤問些孩子們的起居日常。
阿鏡默默地看著阿瑤滿臉都是光彩地說著自己的兒女,心裡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當年的一對兒姐妹一同到了三公主的眼前,三公主擇了阿瑤。如今獨守空房,每每夜裡阿鏡就想,若是當年三公主看上的是自己,那麼如今生活美滿,不受折騰的生活,是不是就是自己的呢?
她也會有一個寵愛自己的夫君,有和善的婆婆與妯娌,在京裡頭風風光光地過日子。
想到王府里那個美貌溫順的二房,阿鏡心裡跟刀子絞著似的。
說笑了一會兒,湛家二太太與三太太就進來了。
二太太直奔阿瑤而去,連連摩挲自己的女兒。三太太素來是膽小安靜的,況當年成親,阿鏡曾經大鬧了一場,如今想起來還叫三太太害怕。她也確實是害怕阿鏡的,因此只怯怯地坐在城陽伯夫人的身邊。
城陽伯夫人也不勉強繼室與前妻的女兒能和睦共處,這也不大現實,此時低聲與三太太說話,拍了拍她的手,阿元就敏銳地聽到城陽伯夫人問道,「這些天,還噁心麼?」
「有些難過。」三太太紅了臉,小聲說道,「只是老爺照拂我,平日裡常使人做些如今我能用的點心,倒還好。」
「如今你身子貴重,第一胎都艱難些,別怕,」城陽伯夫人見三太太往自己的身上湊了湊,便溫聲道,「老三照應不著的,就與嫂子說,知道麼?」又與阿元笑道,「你嬸子有孕了,如今有些怕。」
「嫂子啊。」三太太見阿元一怔後哈哈地笑了,就把頭抵在了城陽伯夫人的肩上,見她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就紅著臉笑了。
她嫁到了湛家來,就跟做夢一樣,天天跟生活在蜜罐子裡似的,想著從前未出嫁時過的日子,都不敢相信那樣的生活,自己竟然也能忍過來了。
如今,她只希望能給湛家開枝散葉,以後就過這樣平安幸福的日子,想到這裡,三太太就忍不住偷偷看了看在阿瑤身邊沉默的阿鏡,覺得自己有些愧疚。
她搶了她母親的幸福,有時候覺得是一種罪過。
她家老爺這樣溫柔的人,誰捨得離開呢?
「那不是阿容的弟弟?」阿元慡快地說道,「那就是我的弟弟了,日後我是要照應他的。」
「弟弟麼?」肥仔兒躲在城陽伯夫人的懷裡,聽了這個探出一個腦袋來。
「我倒希望,這是個閨女。」三太太臉上帶著母性的光彩,撫著自己的小腹小聲說道,「閨女才貼心呢。」
「男孩兒女孩兒都一樣。」城陽伯夫人就笑道,又叮囑三太太聽著大夫的話,尋常要忌口。
三太太一臉認真地點頭應了,卻在此時見阿鏡突然看過來的眼神,心裡一顫,到底不是個愛生事的性子,默默地低頭什麼都沒有說。
阿鏡此時心裡卻是另一種衝擊。
繼母有孕,這對阿鏡來說並不是好事。三太太有孕,若是女孩兒也就罷了,不過是多一筆嫁妝,可若是兒子,她的兄長阿岳就不再是三房唯一的兒子,況有這樣年輕溫柔的繼母吹枕頭風,她的父親豈不是更要疏遠前妻之子?想到這裡,阿鏡就跟火燒的似的,急切起來,想要與兄長說道說道。
若是阿岳在府里也不被重視,她還在王府里有活路麼?!
阿鏡心裡百轉千回,阿元見她模樣叫人奇怪,只是見眾人都跟著歡喜,便並未做聲。
待一會兒,阿瑤跟著二太太回自己院子說話,阿元就見阿鏡也跟著出去,她頓了頓,還是沒有跟著,只坐在屋裡恭喜湛家三太太。
三太太溫順慣了,竟縮在城陽伯夫人的身邊紅著臉說不出話來。
到了後頭,知道湛三老爺回府來,頓時就紅著臉跑了。
彪悍的,嚇跑了未來嬸子的公主殿下惆悵地望了一會兒遠方的天空,就見阿容看著自己眼睛笑得眯起來,就很不好意思,對著手指說道,「一時興起,那什麼,本宮,其實是個靦腆的好姑娘來著。」
這一回,連城陽伯夫人都轉頭噗嗤笑了一聲。
「皇姐特別靦腆。」豬隊友五皇子就在一旁添柴道,「從前,一頓吃了三個大雞腿兒,還躲在屋裡三天沒出來呢。」
阿元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個爆她黑歷史的肥仔兒,提起手來就要擰他的肥屁股。
城陽伯夫人笑著勸住了,見公主殿下低眉順眼的,偷偷看自己,便忍著笑認真地說道,「你放心,咱們府里雖然不富貴,管飽兒,還是供得起的。」
難得城陽伯夫人也說起了俏皮話兒,阿元被噎得直翻白眼,到底臉皮久經考驗,堅強地抵禦住了。
「夫人,夫人也能供得起小五麼?」肥仔兒惆悵呀,他知道皇姐要嫁人了,可是從小他就跟著皇姐長大的,皇姐到哪兒,他也得到哪兒不是?如今聽說供得起,肥仔兒就放心了。
眼見這是買一送一的節奏,阿元突然覺得她皇伯父賠大發了。
「五殿下喜歡什麼,府里就有什麼。」城陽伯夫人也是抽搐了一下眼角,這才溫聲道。
緊張的,深怕自己太能吃而被拒之門外的肥仔兒頓時眉開眼笑,扭著小屁股吧嗒啃了城陽伯夫人一口。
「以後叫小五離你遠點兒。」這肥仔兒特別喜歡啃人的臉,阿元覺得旁人也就罷了,自家駙馬的「清白」必須要保住。
壞阿容身上從上到下,那都該是公主殿下的地盤,神聖不可侵犯!
「微臣的臉,只屬於殿下。」阿容笑眯眯地說道。
阿元這才滿意了,見五皇子有跟自己在未來婆婆面前爭寵的節奏,頓時拎起了這小東西與城陽伯夫人告辭,偷偷啃了阿容一下,這才心滿意足地走了。
待回了宮,把今日這麼多的事情與太后一說,阿元正說的眉飛色舞,卻見太后的目光有些怔忡,心不在焉的,從來太后最喜歡聽自己說話了,如此就很不尋常,阿元就疑惑地問道,「皇祖母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