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頁

2023-09-18 22:51:35 作者: 飛翼
    設宴的這一天,別人來的還晚些,自從嫁人後便很自在的五公主先來了,一下車就攬著阿元的肩膀神秘兮兮地往屋裡推,見她這樣兒,阿元只覺得無奈極了,也跟著她發瘋,躲在裡屋竊竊私語,就聽五公主笑嘻嘻地說道,「今兒沈家不大能來人了,你且別失望。」

    「這是為何?」阿元與沈珍日後是要做姑嫂的,因此比別人還要親近些,聞言便好奇地問道。

    「阿欒有喜了,如今沈府里都圍著她轉,哪裡有時間出來呢?」五公主見阿元驚喜,就笑嘻嘻地說道,「昨兒夜裡才診出來的喜脈,你該是不知道的,因此我與姨母說,做一回報喜鳥,也跟你說一聲沈家不過來了。」

    「這可是好事兒啊。」阿元心說沈拓不得歡喜瘋了啊,此時連聲道,「趕明兒我親自去瞧瞧阿欒。」

    「先別去。」五公主遲疑了一下,便與阿元低聲道,「阿欒常年在邊關,顛沛流離的,身子虛,我昨兒宣的太醫說,前三個月且要在床上靜養,不能勞身。」見阿元有些擔憂,她便笑道,「不過卻並無大事,你若是真的擔心,且把從前藏著的那些好藥材好補品的多多的送去,日後這一胎穩了,你再去鬧她。」

    「那是必須的。」阿元記下了,果然一會兒就有沈珍的親筆書信過來賠罪,後頭又有平城郡君等人過來,就與五公主一同迎了出去。

    大抵兇殘的女子都有一種氣場,才一面,五公主就與平成郡君看對眼兒了,那真是一見如故,各種心得體會交流頻繁,叫阿元默默地在一旁擦汗,順便照顧笑眯眯的蔣舒蘭與蔣舒寧姐妹,見蔣舒蘭氣色很好,知道她日子過得不錯,便笑問道,「在郡主處,可有什麼不自在的麼?」從前在恭順郡主處,蔣舒蘭算是閒時來住,如今卻是常駐,到底不同。

    「四叔給了我許多的銀子,那府里舅舅舅母也都愛惜我,我過的很好。」過得比在家裡強,蔣舒蘭只掩住了沒有說。

    阿元笑了。

    如今蔣舒蘭郡君的爵位已經下來了,就看在她如今入了聖人的眼,誰也都不會苛待。聽說如今汾陽侯府張羅著辦喜事兒,阿元見蔣舒蘭紅著臉低下了頭,實在不敢將這姑娘跟大耳瓜子抽了家中庶女的那個聯繫在一起,只握著她的手溫聲道,「咱們姐妹親近,這都是緣分。日後若是表姐過得不自在,便來與我說,千萬別忍著。」見蔣舒蘭點頭,她便含笑道,「若王家知禮,日後咱們也自然願意相報。」

    汾陽侯府為何看重蔣舒蘭?不過是因她背後連著宗室,王旻日後出仕可借宗室之力。

    「沒有姐妹們,我如今只怕要悲悲戚戚地過日子了。」王旻與她說了,身邊的通房,是上頭祖母做主賜下,他並沒有碰一根手指頭,如今已經都給了銀子嫁出去了,身邊乾乾淨淨的,蔣舒蘭卻是明白,若是沒有她的這些姐妹與祖母張目,叫人知道她不是個沒來歷的人,便是長輩賜下來了這些丫頭,或許,她也只能忍著委屈受了,還要供著。

    「以後,好好兒地過。」阿元卻不再多說,只與蔣舒蘭笑起來。

    說了一會兒,阿元就把目光落在了平成郡君的身上,就見她神采飛揚,一身的磊落風骨,確實不大與閨中尋常的女孩兒一般,眼角眉梢都帶著厲害,想了想,便好奇地問道,「表姐最近在外頭,可生出了什麼事故麼?」

    「這個你竟然知道?」平城郡君就輕咦了一聲。

    不知道?沒準兒就是您揍了自家那倒霉催的三哥呢,阿元眼角抽搐,卻還是問道,「莫非還真有?」

    她真想問問,您還記得幾天前,酒樓二樓的那個被揍的倒霉鬼麼?

    「確實打了一個賤人。」平城郡君頓了頓,有些含糊地說道,「我從前跟著父親在外任上的一個手帕交,之前嫁到了京城來,前兒我去看望她,竟瘦成了一把骨頭,眼瞅著就要死過去似的。」

    「莫非是夫家苛待了她?」

    平城郡君就苦笑了一聲,嘆氣道,「我這個手帕交,當初也是個識文斷字的好姑娘,最是賢良的。當初她夫家門第不高,夫君還要讀書科舉,家裡進項不多,都是她里里外外拿著自己的嫁妝打點,好容易夫君高中了,又陪著他在外地當個微末的小官苦熬,因勞心勞力的,到現在也只有個女兒傍身,」見眾人都露出了尊敬的模樣,平城郡君死死地咬著牙齒,顯然是憤怒到了極點,怨恨地說道,「她一心為這個賤人,還跟我說過,只要夫妻同心,哪怕吃苦,她心裡也是願意的。」

    「難道是要納妾?」阿元聽說這女子只有一個女兒,就敏銳地問道。

    「沒發達的時候,這賤人說的可好聽了,說什麼有了她就夠了,閨女也是血脈,」平城郡君冷冷地說道,「誰承想後頭他發達了,做了不小的官,竟忘了從前,一個妾一個妾地納進來,這還不算,拿著家裡的銀子在外頭置了外室,還生了兒子出來,如今那外室還抱著兒子要進她家門,說什麼平起平坐!」

    想到自己的好友抱著自己哭得幾乎要斷氣,平城郡君便恨得咬牙切齒,與阿元道,「她娘家如今還在外地,鞭長莫及,那賤人就是看明白了這個才敢如此,我是萬不能置之不理的,前頭裡聽說他竟然帶著那外室招搖過市,我就趕過去收拾他。」

    「這樣的人,無情無義,真叫人心寒。」蔣舒蘭素來心軟,便低聲道,「難道他忘記,從前困苦的時候,除了他的妻子,還有誰願意與他過苦日子了麼?」

    「風流快活的時候,他還記得什麼呢?」平城郡君便冷笑道,「叫我說,這樣的人,只打死了才算完!」

    「何必。」阿元卻笑嘻嘻的,慢慢地說道,「這麼個東西,對與他同患難的髮妻這樣無情,誰還敢相信他呢?表姐若是有法子叫他再做不成大官,叫他也被什麼外室給拋棄一回,才是往他的心上插刀子不是?」既然是朝廷命官,平城郡君至多是揍一頓,哪裡能殺人呢?不如另闢蹊徑。

    「這主意不錯。」平城郡君可是宗室女,想要插手一些官職調動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聞言據撫掌笑道,「也該叫他嘗嘗滋味了。」

    剛說到這裡,卻聽見外頭有人跑動的聲音,眾人好奇一看,卻見一個錦衣少年帶著幾分喜色地大步過來,目光落在了平城郡君好奇看過來的臉上,這少年目光又飄忽了起來,對平城郡君咳了一聲,耳根子通紅地指著自己說道,「那,那什麼,你,你還記得幾天前,酒樓二樓的那個被你揍了一拳的我麼?」

    阿元正小口小口抿著王府剛剛研究出來的玫瑰糖水呢,聽了這麼「閨怨」的問話,噗嗤一聲就噴了。

    鳳玉用期待的眼神看著摸著下巴打量自己的平城郡君。

    平城郡君想了半天,突然一拍手,起身道,「你不是那個那個倒……被我誤傷了的人麼?」見鳳玉眼睛裡頭閃閃發亮,她就有點兒歉意,再三地與鳳玉賠罪道,「是我的不是,前兒誤傷了你,你還好吧?」說完,打量了一下鳳玉的眼睛,見還帶著幾分淤青,她是個敢作敢當的人,就十分抱歉,對鳳玉試探地問道,「不然,我叫你打回來如何?」

    「不不不!」鳳玉哪裡肯傷著心上人呢?只擺著手道,「並不是很嚴重,不過瞧著駭人罷了,況且,」他小聲在嘴裡嘀咕道,「我喜歡被你打呢。」

    「噗嗤……」公主殿下不由噴了第二回,特別地悲劇。

    平城郡君沒聽著後頭的話,因此覺得鳳玉是個心胸寬大的人,得知這是自家的表哥,更沒有什麼壓力了,因此穩穩站著,一抱拳道,「表哥是個大度的人!日後若是有什麼差遣,儘管來尋我,我絕不推脫!」很有一種「青山常在,綠水長流」的意思,這樣慡快,就叫鳳玉眼睛亮晶晶的,傻笑了起來。

    這樣真的很丟人。

    阿元捂著額頭,深深地擔心這兄長還得說出別的什麼來,此時便起身笑道,「都是自家兄妹,不說虛的了,三哥且坐。」

    鳳玉這才瞧見還有幾個表妹在,見到蔣舒蘭也笑眯眯的看著自己,如今鳳玉才發現自己是真的全都放下了,不由笑道,「既然如此,我也不與表妹們客氣。」說完就想奔到平城郡君的身邊坐著,叫阿元一爪子抓住按在了自己的身邊,就有些委屈,卻聽見這個比較聰明的妹妹在他的耳邊小聲說道,「緩緩圖之,三哥想要把表姐驚走麼?」頓時鳳玉心中就是一凜,姿態端正了起來,坐在阿元身邊做個正人君子。

    「你家的糖水倒是不錯。」平城郡君喝了一口杯子裡的糖水,就見白玉剔透的杯子裡頭,有紅色的玫瑰花瓣在伸展,嗅一嗅就是濃郁的花香,喝一口下去香甜可口,雖然天已經快要冷了,不過這一口被冰微微鎮過的糖水,卻如同一道寒線直入心扉,叫人打心裡清慡,平城郡君心裡喜歡,眼睛就亮了,與得意洋洋,發明出了這麼偉大糖水的公主殿下贊道。

    「家裡還有,若是表妹喜歡,我就……叫阿元給你帶回去些。」鳳玉特別地會拿別人的東西做好事兒,就很討好地說道。

    阿元被這個胳膊肘兒往外拐的三哥氣得鼻子都歪了,心說父王還說她敗家,其實真正敗家的在這兒呢!不過此時萬萬不能叫三哥失了面子,公主殿下忍著滿腹的心酸給兄長撐場子,含淚笑道,「早就給表姐們預備妥了,每人一份兒,且給表姐們當個玩意兒就是。」說完,露出了特別高興的笑容。

    真的是好生心疼!

    「多給我一份兒啊。」五公主想起來她家駙馬也喜歡來著,就提醒道。

    阿元轉頭,臉上飛快地猙獰了一下,這才轉頭用和氣的笑容表示五駙馬自然是應該有一份兒的。

    五公主就覺得很滿意,微微頷首。

    鳳玉又傻笑起來。

    「不知那日,表妹可是有什麼為難的麼?」想到當日氣勢洶洶的一拳,鳳玉隱蔽地抖了抖,這才好奇地問道。

    阿元不欲人家的家事鬧得沸沸揚揚的,聞言便低聲將事情與鳳玉說了,肅王府三爺那從來都是一個真性情的人,頓時就怒道,「簡直就是敗類!」說完,就皺眉道,「這人究竟是誰?叫我知道,我……」

    「叫表姐自己動手,表姐才解氣不是?」鳳玉與人家素不相識,還在人家家事上打抱不平,這不大好聽,到時候也叫旁人的名聲有損,阿元急忙勸住了,見鳳玉耷拉著腦袋特別可憐,這才笑道,「若是表姐與三哥相求,三哥再出手,如何?」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