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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2:51:35 作者: 飛翼
    「不過是這些,日後你看好孩子就是了。」德妃雖惱怒九公主,卻只安撫陳嬪道。

    陳嬪已經千恩萬謝。

    「日後,殿下若是不再往微臣的府中送信,就更好了。」沈拓低頭逗著肥仔兒,嘴裡卻淡淡地說道。

    這一句話就跟大石頭砸在了河水中似的,德妃一聽就愣了,只問道,「什麼書信?」

    阿元沒有想到,這話不是作為妻子的阿欒說出來,反倒是沈拓開口,覺得對這傢伙滿意了些,就見陳嬪竟慚愧得滿臉通紅,坐都不坐了,掙紮起身又要請罪,便過去扶住了陳嬪,口中溫聲道,「還是那句話,娘娘管住九皇妹,別再生出事端來就是。」見德妃想明白了,竟氣得臉色煞白,顯然是要發作,這才輕聲道,「我是不能待見九皇妹的,娘娘若是不叫她轉圜,想要嫁人,那麼,我就去求皇伯父給她賜婚?」

    「不不不!」陳嬪只低頭說道,「嬪妾發誓,日後九公主,一定不叫她出現在諸位的眼前。」

    德妃已經氣得發抖,顯然想不明白這世上怎麼就有這麼不知廉恥的女孩兒,只是眼下也不多說,只淡淡地說道,「叫她自己放明白點兒!」頓了頓,便繼續說道,「她與阿欒的羞辱,是不能叫我裝著看不見的。既然做下了事來,自然要給個說法!」她抬眼,看著點頭的陳嬪,問道,「叫她來給阿欒賠罪,這個,不過分吧?」

    「這是應該的。」陳嬪急忙說道,然而想到九公主的倔強來,心裡卻是為難的很。

    九公主是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的,可是陳嬪的心裡,也覺得九公主這樣做不對。不然,怎麼能連體面都不顧,來給德妃請罪呢?

    「一日她沒有賠罪,一日,」德妃套著寶石護指的手在陳嬪的面前一握,冷冷地說道,「就別叫本宮在宮裡看見她,明白麼?」

    那尖銳的護指在陳嬪的眼裡閃過了冰冷銳利的痕跡,陳嬪心裡害怕,恐德妃真的不耐煩收拾九公主,急忙應了,又再三請罪,這才匆匆地走了。

    眼見她走了,德妃這才與阿元罵道,「從前她親娘就是個不規矩的,沒想到生的也是個這樣的下賤種子!」德妃從未罵過人,這一次竟罵出這樣的話來,可見了真惱怒了,幾個女孩兒都垂著頭不敢說話,聽德妃罵了幾句,又對著阿欒安撫道,「咱們家裡,沒有叫媳婦兒吃委屈的道理!我也知道,你顧慮著我在宮裡的安生,不願意與我告狀,也不叫你兩個妹妹與我說,只是!」她抬頭,冷冷地說道,「我雖然在宮裡不頂用,可是我是你們的長輩,你們吃了委屈,我就應該給你們出頭!不然,還要我做什麼?供著麼!」

    「當初,並未太過在意。」阿欒便低聲道,「您對我的心,我哪裡會不知道呢?只是想著不是大事,偏要來勞煩您,竟小題大做了。」

    「九公主不將你看在眼裡,就是不將我們看在眼裡,這東西……」德妃張了張嘴,還是忍住了沒有說。

    「您放心,阿欒不是不說,是覺得殺雞焉用牛刀呢?只叫我辦了就是了。」阿元就在一旁笑嘻嘻地勸道。

    「你們長大了,就不把我方才眼裡,自己就能處事了。」德妃知道自家人並沒有吃虧,臉上緩和了許多,這才頷首道,「只是,九公主這事兒膈應人,等回頭,處置了才好。」她的眉目之間帶著幾分凜冽之氣,顯然是不將九公主的死活當成大事的,阿元這才明白,能在宮中混出頭,還有皇子皇女長成的,就算看著寬和,那也都不是省油的燈,此時便嘆氣道,「只陳嬪可憐。」

    「天底下,誰不可憐呢?」德妃輕飄飄地說道。

    並不是太在意的人,德妃也懶得多說敗壞了自己的心情,只緩和了臉色與人說笑,後頭沈拓見德妃果然將九公主厭惡上了,便臉上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摸了摸懷裡五皇子的小肉臉,便湊到阿欒的耳邊,低聲道,「咱們也生個孩子吧?」見阿欒含笑看過來,目中亮光點點,沈拓的心裡柔軟,早將什么九公主榮壽公主的丟到九霄雲外去了,輕聲道,「生個孩子,天天在一塊兒。」

    肥仔兒一低頭,就見兩雙同樣有些粗糙的手握在了一起,歪頭想了想,把自己的小爪子也伸了過去,臉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來。

    ☆、第119章

    且說陳嬪一路奔回了自己的宮中,只覺得渾身發軟,聽說九公主還在自己的屋裡哭泣,竟似乎還很有理,陳嬪心裡都哆嗦了,閉了閉眼,坐在了椅子裡,也不說去看看九公主究竟如何了,許久,方才使貼身的宮女取了信紙與筆墨,撲在一旁的桌子上寫了,仔細地折好,這才與這宮女低聲道,「把這信傳出去……」說到這裡,又覺得不妥,將這信撕了,這才與宮女說道,「傳我的口信兒出去,叫我嫂子進宮一趟,我有事相求。」

    「娘娘,可不好為了殿下,與德妃娘娘生出齟齷。」這宮女是個忠心為主的,因九公主自從明白了,就十分折騰人,就叫這宮女為日日擔心的陳嬪不平。

    「我哪裡敢呢。」陳嬪苦笑。

    德妃在後宮,只在皇后之下,膝下有皇子皇女,就跟一座大山一樣,壓得諸妃抬不起頭來。

    陳嬪是不敢對德妃生出什麼歹毒心腸的,此時便嘆道,「你跟了我快二十年,我也不瞞你。叫嫂子進來,我是想著要她在陳家尋個好些的小輩,回頭我與聖人請旨賜婚。」把九公主嫁給她的娘家人,日後不管好壞,瞧在她為了家族,在宮中苦熬了這麼多年的情分上,九公主做的再出格,總是能會被陳家容忍一二。

    這可比叫九公主嫁到別人家叫陳嬪安心多了。

    「您還為她謀算呢。」這宮女就不平地說道,「從前,她還想巴結英國公府三房,上趕著管人家叫姨母,有沒有將娘娘放在心上?」這裡說的,就是當年王貴人嫁到英國公府的那個堂妹了,只是因當年變故,這位九公主的親姨母,是從不敢與九公主接觸的。

    九公主吃了一回閉門羹,這才悻悻作罷。

    見陳嬪不說話,眼眶都紅了,這宮女繼續說道,「當初她是個傻子,眼瞅著要餓死,不是娘娘養育她好幾年,她能活到現在?揀高枝兒就飛去了!要不是人家那齊家規矩大,不敢認她,眼下,她能與您這麼親近?」說完,便嘆道,「您總得為自己打算。這已經得罪了德妃娘娘,日後,還不定得罪誰呢。」

    「我一想到從前她剛到我身邊的時候,因我病了吃不下飯,她雖然什麼都不明白,卻知道抱著我哭,我就……」陳嬪抹了抹眼睛,強笑道,「許是我上輩子欠了她的,因此才這輩子來還。」說完,便低聲道,「你且去吧,我去後頭看看這孩子,總不能叫她哭壞了眼睛。」

    「您就犯傻吧!」這宮女恨恨地說了一聲,到底不忤逆她,徑直走了。

    陳嬪看著她走了,急忙喚人把自己的狼狽收拾乾淨,又掩住了淚痕,往後頭去。一進九公主的宮室,就聽見裡頭傳來嗚嗚的哭聲,她心疼又惱怒,推開了門進去,剛剛坐到床邊兒去,這小小的女孩兒就撲到了她的懷裡,抱著這孩子的身子,陳嬪就有些失神,之後,便輕聲安慰道,「有母嬪在,無事的,別擔心。」

    「沈家那女人要殺我,手都掐住女兒的脖子了。」九公主哭得可憐極了,哽咽地說道,「還有皇姐,母嬪,我才是父皇的親生女兒不是麼?憑什麼在宮裡,倒叫一個叔王的女兒折辱呢?」她泣不成聲,只低聲道,「我是真的喜歡他呀,喜歡的什麼都願意做,那女人只知道打打殺殺,知道相夫教子麼?憑什麼我就不能嫁給他呢?」餘下的話,就叫臉色發白的陳嬪給堵住了嘴。

    「胡說什麼!」陳嬪怒聲道,「一個男人罷了,你還知道廉恥二字麼?!」見九公主眼睛裡帶著可憐,她心軟了,低聲道,「母嬪從前與你說過你二皇姐的事兒吧?那也是想要橫奪別人的夫君,都不用人家妻子喊冤的,你父皇親手就把你二皇姐給關了,眼下還沒有放出來,只叫她思過,」她嘆道,「當年二公主得寵時,正經的皇子都不放在眼裡的,行事踏錯一步,就是萬劫不復,你想要跟你二皇姐似的?」

    九公主自然是聽說過這二皇姐的,此時掙脫開陳嬪的手,含淚說道,「那是人家夫妻情深,可是那女人……」

    「我在德妃面前沒臉,就是人家沈小將軍親口說,叫你不要多糾纏他。」見九公主呆住了,陳嬪嘆氣,便勸道,「他對你沒心,何苦還要為他憔悴成這樣?」見九公主又哭了,她便低聲道,「這世間男子,不是每一個都看重美色,也有許多的男子,看重的是投緣,是性情。不是你不好,而是你們沒有緣分,既然如此,何必多生瓜葛,誤人誤己?」更多的話,陳嬪是說不出來的,只是這已經說出來的,卻已經是她掏心窩子的了。

    「可是,可是……」

    「你得罪了德妃與榮壽公主,這不是小事。」陳嬪狠了狠心便說道,「從前你無事,不是因顧忌你是聖人之女,而是人家沒有放在心上。若是真惹惱了她們,就算在宮裡治死你,也無人為你做主的。」聖人的子女說少不少,可是說多也不多,當初在太子宮裡,雖皇后不出手,可是太子嬪妃之間彼此陷害,不知折了多少的嬰孩兒的性命去,陳嬪是知道厲害的,因此不願意叫自己養大的孩子也無聲無息就死在宮裡頭。

    「父皇難道不管?」九公主哪裡聽過這個,竟驚呆了一樣。

    「聖人……」陳嬪苦笑,到底沒有說什麼。

    就算知道,憑聖人對德妃的看重,只怕也不會管束的,這才是德妃敢發作她的原因。

    有聖心在,壞的也能叫人掰成好的。

    她說的厲害,只是九公主卻不是十分相信的,此時又聽這養母繼續說道,「改日,往沈府去,給人家賠個罪,沈家都是心胸寬大的人,不會與你計較這麼多的。」聽到這裡,九公主就覺得這養母不過是膽小,因此嚇唬她罷了。心中不以為然,她的嘴上去還是應了,只是日日在宮中尋思著如何報仇,尋思了很久,就想到了沒什麼腦子的八公主,想到這麼個蠢貨還能在宮中活的特別滋潤,就將陳嬪的話徹底不當一回事兒了。

    這一日,陳嬪聽九公主叫八公主尋去了,便微微皺眉,正覺得八公主張揚有些不妥,就聽見外頭有稟告,說是陳家的人進宮來了,她心中一喜,急忙迎出去,卻見竟有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扶著一位中年婦人進來,見正是自己的嫂子,與嫂子的幼子陳平,陳嬪就覺得有些疑惑,迎了兩人進來,便問道,「平哥兒怎麼進宮來?」到底是男子,後宮忌諱這個,陳嬪就覺得有些不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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