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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2:51:35 作者: 飛翼
沈拓點了點頭,見五公主也很為難,便淡淡地說道,「既然如此,從此以後,慶家的門楣,便有我們兄弟。」他對於責任從來不會推脫,既然想好的那條路走不通,那麼,他便會一力承擔,將定國公府的責任也扛起來就是,見五公主感激地看著自己,他便頷首道,「我的血脈,來自定國公府,自然不會推脫。」他遲疑了片刻,便低聲問道,「不知如今,是否已有晚輩?」
「我嫂子已經有孕。」知道沈拓這是要出手親自調理下一代,五公主急忙說道。
能培養出沈拓這樣的英雄一樣的人,想必沈家必不似定國公府那般,他不過能夠保證府中一代,可是若是下一代成才,定國公府如何會立不起來呢?恨不能現在就生出個兒子來給沈拓帶著操練,五公主已經對慶家兄弟第二次調理沒有想法了,便飛快地給這位願意出手相幫的青年福了福,低聲道,「多謝表哥。」
「自家人,殿下何必這樣客氣。」沈拓搖了搖頭,沉聲道,「且莫掛懷。」見五公主感激點頭,他頓了頓,直看著前頭,正抱著賴皮公主與她笑眯眯說話的妻子,目光溫和了下來,低聲道,「在邊關之時,阿欒常與我提起二位公主,因此,二位殿下對我來說,並不陌生。」見五公主詫異抬頭,他目中溫柔,低聲道,「日後在京中,還望二位殿下,能照顧她,莫要叫她受了委屈。」
京中,膏粱繁華之地,多陰柔,與崇拜英雄的邊關完全不同,他只擔心在這樣有些晦澀的京中,阿欒就算身上帶著官銜,卻也不會得到京中女子的承認與善待。
「阿元與她交好,在京中,無人敢與阿元爭鋒的。」五公主便安慰了一句。
不然,將軍大人會這樣忍著小嫉妒叫這熊孩子占媳婦便宜?
沈拓的心裡冷哼了一聲,還是頷首道,「殿下費心了。」說完,聽見前頭阿欒不知說了什麼,阿元拍著手哈哈地笑起來,這男子嘴角微微勾起,卻迅速地落下來,恢復了冷靜的模樣,見五公主也好奇的不行,便輕聲道,「沒有想到,竟然還會有女子,喜歡聽阿欒的故事。」
五公主也笑了,溫和地說道,「阿元是個最好相處的人,她與阿欒交情好,表哥還有什麼擔心的呢?」
擔心的多了去了,阿欒,特別地想要一個和這久仰大名的熊孩子一樣的子女呢!
想到被小鬼禍害,沈拓的心裡哼了一聲,卻沒有再說些什麼,緩步跟著。
公主他惹不起,日後生個熊孩子出來天天抽,方能出了心頭的怨念。
眾人一路,便到了太后的宮裡,沈拓是男子,便等在外頭,只阿欒親手將阿元送到了寢宮裡,又將這裝模作樣的熊孩子安撫了幾句,這才出來,卻見自家的夫君等在外頭,不由一笑,含笑道,「可見,你也覺得阿元是個好孩子。」真的煩熊孩子的話,沈拓可不是個口是心非的人,早就擱臉走人了,願意容易這孩子在自己眼前蹦躂,雖然不說,阿欒還是知道這是不討厭的意思了。
「比起旁人,到底是通透的人。」沈拓便握住了阿欒的手,慢慢地說道。
就是太欠揍。
「這一次,我瞧著聖人會給父親封爵?」見沈拓無聲地點頭,阿欒便試探地問道,心中卻仿佛有什麼落了地。
她婆婆的身份,在親近人的眼裡並不是秘密,當初父親允婚,也是經過了許多日的思考的,雖沒有明說,然而阿欒卻還是知道,如今的沈夫人,其實並不是什麼定國公府莫名其妙的遠枝族女,而是當年老定國公的嫡女,先帝朝時,最受先帝寵愛,險些連當今聖人都拉下馬的先帝第四子福王的正妃,人都稱一聲福王妃!這樣的身份,是很受忌憚的,況當年,先帝對如今的太后與聖人種種逼迫侮辱,那位福王的生母貴妃娘娘寵冠後宮,榮寵盛極一時,連正宮都不放在眼裡。
這樣囂張,先帝駕崩自然得不到好處。先貴妃叫太后一碗毒酒送去與先帝做了恩愛夫妻,後頭福王便以謀逆,連同貴妃的家族一同被誅,那時候京中血雨腥風,聽阿欒的父親靖北侯說,牽連的勛貴無數,聖人顯然是恨極了福王一脈,這些勛貴官員,皆抄家。男丁誅殺滿門,女子便充入教坊,代代不能翻身。那時候,據說福王妃不肯與福王和離,自己逃命,竟撞柱自盡,聖人感懷之下,還風光大葬。
只與為何,婆婆沒有死,反倒能夠出京嫁入了沈氏,這麼多年沈拓的父親在邊關功勳無數,卻從不曾被封爵,也不准回京,也能叫阿欒猜到一二了。
便是阿欒心境不與尋常女子一般,也要在心裡羨慕一下這位婆婆。
不是每一個男子,都願意拋棄功名利祿,就為了一個女人這樣無怨無悔地守在荒涼的邊關的。
如今,聖人竟願意賜爵,莫非是有所轉圜?
心中帶著幾分揣測,阿欒卻並沒有多說什麼,只與沈拓牽著手笑道,「回宮去尋母親?」
「嗯。」沈拓目中帶著點點的光亮,對著阿欒點頭。
五公主扒著門看著這對感情很好的夫妻走了,這才轉頭,卻見此時阿元趴在床上,頭上不知何時叫宮女們綁上了布條,一臉弱弱地靠在了床頭,瞧著十分的柔弱可憐,手中卻飛快地摸著一排與方才一樣的青銅酒杯,滿臉地憂傷下,竟然還將那個被捏扁的與它們放在一起,說是什麼同生共死,不由氣笑了,只床坐到上來,命人都出去,這才擰著阿元的耳朵,在這熊孩子嗷嗷直叫的求饒里問道,「說說,你又作什麼怪呢?」
「不是這樣兒,莫非還端著?」阿元掙脫了皇姐兇殘的手,往床里一滾,笑呵呵地說道,「你這位表哥,可不是從前那麼個軟乎人,不眼下好好兒地相處,你信不信,敢擺出一點兒的公主的架子,人家不陪你玩兒了?」交情這東西,就是處出來的。雖然沈拓這樣的人,有沈夫人在,不會看著定國公府去死,不過普通的相處就有普通的回報,親近的有親近的好處,兩個公主這樣客氣親近,沈拓也不會對定國公府冷淡。
「你說的,我明白。」五公主也笑了,與阿元並肩躺在一起,便笑道,「不過,你瞧瞧九妹妹那樣兒,竟似乎對我表哥有什麼想頭,這不是太有趣了麼?」
「她在宮中不得寵,為自己多想些無可厚非。」阿元便不在意地笑道,「只要她不跟二皇姐學,非要嫁個娶了親的,那便都無所謂。」誰都有些小心思,阿元也知道九公主這是為自己的親事著急,對她看中了英武的沈拓並不十分的鄙夷,只要九公主不上杆子做小三兒,這年頭兒英俊的男子誰不愛看呢?阿元並不覺得如何,不過,卻還是有些皺眉道,「我瞧著她走的時候,有些不情願的樣子,使人盯著些,別叫她鬧出什麼來。」
若真是想當三兒,別怪她為阿欒張目,拍扁了她!
比起沒有什麼感情的九公主,阿元更在意阿欒的喜樂。
「知道了,那可是我表嫂。」五公主笑了一會子,這才點頭,見阿元也放鬆了下來,便臉上帶了幾分笑意地說道,「這一次,我瞧著父皇不僅招武將進京,甚至各地的總督也進京來,聽說這幾日各家勛貴的府里車水馬龍的,到處都是走關係的外地官員,大多想要在京中謀一個好缺,」她見阿元點頭,便小聲說道,「不說別人,就說定國公府,這幾日下來,就賺了這個數。」
她一邊說,一邊用手比了比。
「嗬!」阿元一看眼珠子都瞪圓了,叫五公主比劃的數給驚了一下,這才吞著口水道,「不大好吧?」這個,不會就是傳說中的賣官鬻爵吧?
熊孩子雖然喜歡做壞事兒,不過也是有原則的,這樣禍亂朝綱的事情,她是不會牽扯的。
「胡說什麼。」五公主黑著臉給了她一記後腦勺,這才慢悠悠地說道,「不過是走動,不許官位,也沒有什麼結黨,大家就是留一份香火情。」見阿元這才鬆了一口氣,五公主就覺得心情十分複雜。
如阿元這樣得寵的公主,仗著帝寵什麼都敢幹的多了去了,這熊孩子竟然還知道什麼不能幹,也怨不得叫聖人偏愛她。
想著這個,五公主臉上便露出了笑容來,低聲道,「沈家表哥答應了,說是日後定國公府的孩子都歸他管教,如此,我也就不擔心什麼了。」
「授人與魚,不如授人與漁。」阿元搖頭晃腦地說道,說完了,便托著臉望著窗外,小聲念叨,「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說完,幽幽一嘆。
五公主被肉麻的不行,眼見這破孩子是要變態的節奏,什麼都不說,飛快地閃了,只留了詩興大發的熊孩子滾在床上默默哀嘆。
過了幾日,阿元與太后說了,便回家看望母親,剛剛入了門,就見一家女眷笑得臉上都生出花兒來一樣出了肅王府走了。好奇地遠遠看了那家的車一眼,阿元這才直奔肅王妃處,卻見肅王妃正拿著一張拜帖不知在想些什麼,她的腳下,是一個一個的大箱子,有的打開,露出了不少瞧著稀罕的珍珠寶貝來,便叫阿元目光大亮,撲上來扒著箱子看了幾眼,見肅王妃魂游天外的模樣,便好奇道,「母親是有何事?」
「並沒有。」肅王妃回過神來,見了閨女急忙拉到自己的身邊,這才笑道,「只是覺得時間一晃而過,竟是一眨眼,你三哥四哥都是要娶媳婦兒的時候了。」
阿元心說別說三哥四哥,公主殿下不是也要含淚嫁人的節奏?
「訂了誰家的姑娘不成?」聽出了肅王妃的話音,阿元急忙問道。
鳳玉鳳闕與阿元年紀相仿,從小玩兒到大的,雖然平日裡大大咧咧,也不如鳳卿與鳳唐叫肅王更看重,可是卻是難得的慡快性子。阿元自然是上心的。
「雖說皇后娘娘說是要賜婚,可是也得相看相看,回頭再與皇后娘娘說道呢。」肅王妃便很有經驗地說道,「我這兩日,正好府里的牡丹花開得正好,不如選幾家親近人家過來,女孩兒們在一處說說笑笑,我也瞧著給你哥哥尋個可心的人。」見阿元點頭,她猶豫了一會兒,便低聲問道,「聽說前兒個,德妃處有一位沈夫人進宮了,不知你見過沒有?」見阿元又點頭,她便有些泄氣地說道,「既然回京,怎麼竟還不來與我傳信兒呢?」
「那位,可是有什麼妨礙?」阿元便試探地問道。
肅王妃想了想,因肅王說過阿元回來必問的,想到肅王不在意閨女知道,便將來龍去脈說了,最後便在阿元沉默中嘆道,「定國公府的風光得意,這裡頭是有這對姐妹的血淚在裡頭的,當年老定國公兩頭下注,福王起來,他就是皇后之父。聖人即位,德妃在宮中只在皇后之下,這就是定國公府的底氣了。」只是這其中,一個九死一生隱姓埋名,一個老死宮中形同擺設,叫人看了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