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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2:51:35 作者: 飛翼
鄭王今日,對徐家的幾個在朝中為官的竟有趕盡殺絕之勢,眼下正在都察院混資歷的阿容,也一反常態,接連彈劾了徐家數項罪過,後頭還有些肅王等人打醬油往死里坑這幾個,一直都反應很慢的鳳鳴就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兒,好容易下了朝,見那姓徐的竟昏倒在地叫人不知抬到哪裡去了,便與鄭王詢問緣故,得知竟然妹妹叫人給污衊了,誠王殿下肺都要氣炸了,氣勢洶洶地往徐府就來了,這半路冤家路窄,遇上了徐祤,頓時當頭一陣暴打,之後才拖著往徐府而來。
一來,就見妹妹正發飆呢。
心裡覺得女人是老虎,鳳鳴一邊腹誹阿容口味真重,一邊與阿元問道,「眼下,怎麼辦?」
「他願意與公主親近,我成全他。」當街打死臣子,不是一個老實的公主的作風,阿元不懷好意地看了那青年一眼,便笑道,「今日,四皇兄給我出了氣了,我向來是個心胸寬大的人,哪裡計較這些呢?罷了罷了,且瞧在徐貴人與八妹妹的情分上,饒了他們這一回,下不為例就是。」說完,便露出了十分寬宏大量的模樣,和善地看了那驚恐看著自己的八公主一眼,溫聲道,「瞧瞧,還是八妹妹的面子大不是?」
呵呵拆了人家的大門,給了人家耳光,可真是心胸寬大呢。
蘇蓉在後頭只看的擊節讚嘆,覺得這瞪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簡直太叫人值得學習了,難怪這是在宮裡出來的呢。
「你啊,從小就心軟。」鳳鳴向來是個選擇性的瞎子,只當沒看見八公主臉上的巴掌印,與徐二已經只剩一口氣的模樣,發自真心地憐惜地對這心軟的妹妹說道,「真是叫人擔心極了。」
公主殿下坦然受之,含蓄地笑了笑,深情地說道,「都是自家姐妹,哪裡有解不開的仇怨呢?」
「皇兄!」八公主真是噁心透了,似乎又害怕又委屈,叫阿元看過來的那帶著厲色的目光一瞥,頓時就哭了出來,顧不得與鳳鳴有嫌隙,上前就抓鳳鳴的衣角,指著自己的臉落淚道,「她……」
「便宜你小子了!」鳳鳴恰好一轉身,躲過了八公主的手,此時便殷勤地來扶阿元,嘆息道,「瞧瞧把你氣得,竟臉色都不好了。」對這妹妹活動了一下後紅光滿面的臉憐惜了一回,他低聲道,「皇兄知道你心裡難過,只是忍忍,以後,皇兄不會再教你受這樣的委屈了。」見阿元過去與蘇蓉說了幾句話,後者便意氣風發地帶著女兵走了,鳳鳴目中一轉,便與阿元笑問道,「回宮裡去?」
「叫父王瞧見我,不是為我擔心麼。」阿元幽幽一嘆,見鳳鳴使人叫了車架過來,與鳳鳴一同上了車,便晃晃悠悠地往宮裡去。這一路低頭想著後頭該如何,又聽見鳳鳴竟今日朝上的事情說了,阿元便很滿意,想到阿容為自己出氣,竟都不露口風,便美滋滋地說道,「怨不得,竟還與我玩笑呢。」原來,都給她報過仇了。
真是胳膊肘兒往外拐,難道一同出頭的鄭王與肅王是死人?鳳鳴被欺負慣了,此時敢怒不敢言,將阿元帶到了宮裡,猶豫了一下,便見阿元竟是一路直奔聖人的書房,心裡也覺得今日她鬧騰的動靜大了些,竟不安了起來,哪裡敢放阿元一個人,提腳就跟上去了。
阿元一路都不打磕絆地衝進了聖人的書房,卻見此時,果然順王鳳桐正跪在聖人的面前含淚說些什麼,此時見聖人看過來,也不說自己的委屈,上前就給聖人跪下了,仰著頭說道,「今日阿元無狀,請皇伯父治我的罪。」
「這是做什麼。」阿元從小到大,哪裡這樣直愣愣地跪過呢?聖人頓時便心疼了,在鳳桐目眥欲裂之中親手拉了阿元起身,這才含笑問道,「這樣鄭重,可是你做了什麼?」見下頭的鳳桐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聖人便微微皺眉,與阿元溫聲安慰道,「便是做了,皇伯父也不會罰你。」說完,還摸了摸阿元的頭。
鳳桐這賤人,果然來告自己的狀了。本就因這些年,這人連髮妻嫡子都刻薄相待看不起他,阿元隱蔽地看了鳳桐一眼,這才露出了不安來,紅著眼眶小聲說道,「皇伯父面前,我是不敢撒謊的,實在是怒極攻心,叫我失了規矩道理。」見聖人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她往聖人的身邊湊了湊,這才露出了心虛的模樣來,輕聲道,「外頭我與徐家五爺的傳聞,竟是沸沸揚揚的,說我好生欣賞徐五,與他有些手尾,這不是在欺負人麼!」
聖人微微眯眼,沉聲問道,「你與徐家?」聖人見識多,自然立時便想明白了,便冷冷地說道,「徐氏可惱!」
鳳桐正要訴一訴徐家的委屈,聞言心中一緊,不甘地閉上了嘴。
「我急了,又年幼,哪裡管得了這麼多呢?見湛家有幾個女兵,便奪了來,往徐家討公道,結果這姓徐的無恥之尤,大門緊閉不說,待我砸開了門,徐家滿府的老太太太太竟都避而不見,叫個不能做主的徐二出來與我敷衍,其勢囂張,我雖只是宗室女,可是一日還是公主,皇家的臉面便不能砸在我的手裡,自然是要教訓一二的,沒成想才給了這人幾耳光,八妹妹便捨不得了出來。」
「怎麼還有她在?」聖人厭惡徐家,八公主竟然還頂風作案經常登門,這明顯是不將聖人放在眼裡,聖人的臉色便有些不好看。
「八妹妹喜歡徐家,一口一個咱們徐家好生親近,可見是融洽的了。」面對聖人這樣的聰明人,什么小心眼兒都不好使,直來直去才是王道,阿元便不客氣地告狀道,「八妹妹說我狗仗人勢呢,還論及我父王,若只罵我,她是妹妹,我也忍了。可是父王是她王叔,這樣不恭敬,實在叫我心中怒氣難平,因此,」她怯怯地對了對手指,小聲說道,「侄女兒給了八妹妹一個耳刮子,求皇伯父別與我計較。」
方才還是請罪呢,現在話鋒一轉,熊孩子就求著別計較了。
「畜生!」八公主逮誰咬誰的德行,已經叫聖人厭惡至深,冷冷地說道,「辱罵長輩,這樣沒有規矩,哪裡是個公主的模樣!」見阿元偷眼看自己,便安慰道,「不要與她一般見識,你也莫要難過,這本不是你的過錯。」說完,聖人便冷冷地說道,「另有徐氏,簡直叫朕忍無可忍!」說完,便閉目不語,顯然是在想著如何處置。
阿元卻只是一笑,輕聲道,「徐氏不過是犯了口舌,若是治罪,難免叫世人覺得皇伯父肆意,於皇伯父清名有礙,終歸這口氣我已經出了,且饒了徐氏這一次吧。」治罪?只怕就算是治罪,也都不是大過,不如叫她「幫幫」徐氏的忙,日後,且好好兒感激她的一番好意吧。
是誰說過,與人有仇,便把自家的敗家閨女嫁過去呢?叫阿元看,這才是至理名言呢。
☆、第104章
「南陽,如今何在?」聖人摸了摸阿元的頭,覺得這才是懂事的孩子,越發地不願委屈了她,便往一旁正殷勤地使人送帕子的內監總管問道。
南陽,就是八公主的封號了。
這總管正熱情地使喚人給要命的祖宗端甜甜的茶水上來,不是自己是個內監,恐叫阿元嫌棄,他自己都恨不能奪過宮女手上的帕子來給這在聖人面前最得寵的公主擦臉。此時聽了聖人的話,目中一閃,便往外出去探聽,不大一會兒,就匆匆地進來,臉上與聖人賠笑道,「回陛下的話兒,南陽公主此時,也已回宮,只是大抵是覺得徐貴人主子更親近些,回自己宮裡待了一會兒,眼下正往書房來。」
眼下之意,就是八公主不相信聖人會給她做主,先去與徐貴人討主意去了。
一旁眼看阿元沒有吃虧的鳳鳴,便在心裡微微發緊。
他眼見這內監總管的話一落地,聖人的臉上就難看了起來,不由轉頭向著往聖人的身邊委委屈屈湊過去的妹妹一眼,想到這個妹妹,從來不與這些內監宮女交惡,且在聖人的面前頗給這些內監臉面,這才有了隱隱的明白。
這些才是聖人身邊最貼身的人。能貼身,自然是信任的,一句帶著歧義的話,就能叫人跌落谷底。
「徐氏,」聖人知道八公主的做派,左右不過是那一兩句話,便沒有了興致,只對著阿元溫和地說道,「攀扯宗室,這是大罪,然榮壽有悲憫之心,與朕求情,朕不忍坲了她的美意,便不多做追究。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徐氏一門,教養不善,子孫敗壞,何以立於朝堂之上?罷官,三代之內,不義敘用。徐五,」聖人目光森然地說道,「罪魁禍首,不懲治,宗室只怕不定,流放漠北,刺配……」
「父皇饒了表哥!」聖人的話音未落,就聽見外頭,傳來了一聲尖叫,阿元就見宮門大開,兩個華衣女孩兒竟是一同撲了進來,其中一個,竟是滿面的驚慌,只撲到了聖人的腳下,抬著頭露出了自己一邊紅腫的小臉來,對著聖人哭道,「父皇什麼都不問,就要治表哥的罪麼?表哥何其無辜!父皇!」八公主此時,便抱著聖人的腿哀求道,「表哥是冤枉的!皇姐悍然出手,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肯給表哥,您為何只聽她的讒言呢?!」
「八姐姐別難過,仔細臉疼。」後頭的那美得連阿元都為之失色的女孩兒,此時也含淚過來,跪在八公主的身邊,雙手顫抖地摸了摸八公主的臉,含淚道,「八姐姐的臉還沒有用藥就過來,以後,落下了傷疤可怎麼辦呢?」說完,便也委頓在一旁,有些委屈地哭起來,見阿元帶著譏誚的目光看過來,九公主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卻還是沒有與阿元對上視線。
這個堂姐享受了太多的榮光,況還有五公主這樣的宮中姐妹,她便是想要接近,想來也看不上她。可是八公主卻不同,這是一個蠢貨,只能拿自己當出主意的軍師,徐家只要不倒,她日後未必不能翻盤。到時候,她便可以跟著一同風光起來。況就算八公主沒用以後風光不起來,她也有法子,踩著八公主爬上去。
誰會不可憐,總是叫八公主欺負的小可憐兒呢?
「比我出手的時候,厲害了許多呀。」聖人對這樣的小兒女吵架並無興趣,此時也懶得多問,阿元見著聖人的不耐,便笑嘻嘻地說道,「八妹妹,我覺得無辜的緊,這麼著吧,我再給你一耳光,若是能抽得你臉上左右對稱,我現在就給你請罪如何?」說完,便轉頭與微微皺眉的聖人笑道,「想叫皇伯父生怒,八妹妹也是拼了。」
「今日之事,我只問你。」聖人無奈地看著添油加醋的阿元一眼,之後,便與八公主問道,「你的心裡,徐家竟比你的皇姐,更重要些?」果然見八公主的臉上露出「本該如此」的表情,聖人便越發失望,冷冷地說道,「看起來,對於徐家,你的情分頗深,竟深過了你姐姐的體面。不管這一回,」他冷聲道,「徐五是不是無辜,可是他攀扯了你皇姐,便是打死,也是應該,如此,你明白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