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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2:51:35 作者: 飛翼
    「王爺……」這女子喃喃地喚了一聲。

    阿元斂目不語。

    這個人,鄭王大婚之前她還沒有聽說過,後來往鄭王處時候長了,常能見到這女子不甘的臉,方才知道,原來在鄭王妃之前,鄭王也很寵愛過這位庶妃,雖然身份低微了些不能請立側妃,然而卻也憑著溫柔可人得了鄭王的喜愛,若是就這樣兒過下去,沒準兒還真能給鄭王生兒育女得寵一生。只是鄭王妃橫空出世,短短的時間便占據了鄭王的心,這心裡有人了的男子,十分的絕情,只不理睬她,將她與旁的姬妾都丟在了小院兒里,沒有重要的事情,是不見了的。

    況後頭叫鄭王呵斥了幾回,這庶妃早就不大出來了,怎麼就這時候冒頭了呢?

    鄭王淡淡的,這女子的話就說不出來了,正要上前,卻見鄭王妃緩緩地進來,頓時臉色就變了,竟是怯怯地看了鄭王妃一眼,慢慢地躲了躲。

    「喲,這瞧著是怕我吃了誰不成?」鄭王妃便淡淡地笑了。

    見她過來,鄭王便起身,自然而然地伸手扶著她坐到了自己的身邊,見鄭王妃笑眯眯地看著自己,口中哼了一聲,卻還是轉手將手邊自己的茶杯給了鄭王妃,一邊看著她喝茶,一邊問道,「宮中如何?」

    「除了太子妃身子不大慡利,別的倒還好。」鄭王妃見那庶妃的臉上露出了傷心的模樣,只在心裡覺得好笑,卻還是問道,「你這是有什麼事兒稟告?」那群姬妾住在小院兒里,鄭王妃是懶得理睬的,因此從這裡頭選了這庶妃出來,若是有事兒便與自己稟告,若是無事,平日裡也不去搭理。因這個,這庶妃便覺得自己與眾不同些,在她的面前更得臉些,有了不一樣的想頭,這些都在鄭王妃的眼裡。

    「今日開全魚宴如何?」見這庶妃訥訥不言,也說不出什麼,鄭王妃便轉頭與鄭王含笑問道。

    「多做點兒葷菜,餵家裡後頭的那幾隻貓。」鄭王拒絕承認這些肉是給弟弟妹妹預備的,不然兄長的威嚴豈不是蕩然無存?

    熊孩子們已經很要命了。

    「這貓胃口大了點兒。」阿元見鄭王待王妃體貼,便笑嘻嘻地揶揄道。

    鄭王一本子敲她頭上,見這妹妹抱著頭在椅子上打滾兒,一隻肥仔兒在一旁上躥下跳地哀嚎,只覺得王府成了猴兒山,見鄭王妃還看著特別地有趣,便無奈地說道,「虧了蘭哥兒在後頭睡著,這要是過來了,咱們都不用吃飯了。」到底在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來,顯然是口是心非的。

    鳳蘭是鄭王妃所出之子,今年與五皇子同年,生得玉雪可愛,又是鄭王的長子,因此很得鄭王的喜歡,因今日精神不好,因此鄭王妃並未帶入宮中,只是在府中歇著,想到了這個孩子,鄭王連目光都變得不一樣了。

    他是個古板的人,當年剛剛娶了前頭的王妃,雖然姬妾無數,可是卻還是堅定地認為嫡長子必須從王妃的肚子裡先生出來再說庶子的事兒,因此前頭王妃沒有子嗣,他也不肯叫姬妾們先生下庶子。王妃一病沒了,他便等著繼妃,這等來等去等找了個心裡喜歡的人,如今又只有這一個妻子,便更看重嫡子些。眼見他說起兒子的目光這樣溫柔,那庶妃的臉上就露出了哀怨來。

    當年前頭王妃在的時候,她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機,懷過一胎的,只是叫鄭王知道,竟是勃然大怒,親手叫她墮了這一胎,又冷了她半年,好容易才叫她迴轉回來。也是從那個時候,這庶妃知道了鄭王的底線,再也不敢自己做主。好容易等繼妃進門,王爺王妃夫妻情深,滿府的姬妾都成了擺設,這庶妃只覺得五雷轟頂了一般,先試了想要出頭,卻叫鄭王親自給罵了回去,她便安下了心只等著。

    這一等,就是十年,前年聖人立了鳳蘭做了王府的世子,這庶妃就覺得,是應該自己出頭的時候了。

    十年,什麼樣兒的美人也都膩歪了不是?

    只是眼前,卻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這位繼妃看著雲淡風輕,可是一雙眼睛似乎什麼都能看出來一樣,叫她心虛的不行。對這王妃打怵,可是這庶妃看著鄭王妃那張眉目精緻的臉,默默地摸了摸自己有些蒼白的臉,便知道,再不尋個機會親近王爺,只怕這輩子再難翻身,叫人給忘到天邊兒去了。況她也有些不服氣。鄭王妃除了出身好些,哪裡比得上她呢?竟獨寵,簡直就是一個妒婦,也不知宮裡頭皇后娘娘是怎麼容下了。

    心中百轉千回,這庶妃就痴痴地看著鄭王,想到他從前最喜歡自己的清秀柔弱,可是眼下,卻不肯看自己一眼,就覺得傷心。傷心之後,卻又覺得,等日後王爺再到了她的房裡,或許當年的心就又回來了。

    鄭王妃眼睛毒的很,自然看出來了這庶妃的不安分,只是卻只當不見,只含笑看著鄭王無奈地伸手給熊孩子揉了揉額頭,許下了不少的好處,這才叫熊孩子不嚎了。

    「你怎麼還在?」鄭王轉頭就對上了這庶妃的眼睛,覺得這目光叫自己不舒服,便淡淡地問道。

    「只是想與王爺告退。」這庶妃溫柔地問道。

    「下去吧。」鄭王命她下去,這才對鄭王妃有些皺眉地說道,「她不對勁兒,看著她些。」

    「有什麼不對勁兒呢?」鄭王妃便笑道,「這是想念王爺的意思了。」

    「你!」鄭王素來是說不過這個王妃的,又覺得說這個實在不大丈夫,弟弟妹妹們看著呢,便無奈地說道,「她若是再不安分,要罰要關隨你,只是別叫她出來礙眼。」頓了頓,鄭王便有些冷酷地說道,「叫人好好兒地護著蘭哥兒,如今這府里雖然清淨,可是難保有人心中生出惡念來。」眼下,他是真後悔當年納了那麼多的姬妾了。女人多了便不太平,就算如今遠著,可是卻還是叫鄭王心中戒備,恐這些女人鬧出什麼來。

    眼下,他方才覺得弟弟誠王府里只一個王妃好了。

    一個女人,不僅事兒少,便是連子嗣上都不用萬事小心。若不是還是有些對這些服侍過他的女人不忍,他真恨不能都送到莊子上算了。

    鄭王妃只笑眯眯地聽著他的裁奪,也不添油加醋。

    她向來不喜歡在鄭王從前的姬妾的問題上多說什麼。

    待鄭王好容易叮囑完了,阿元才吐出了一口氣來,小聲與五公主說道,「二皇兄好生囉嗦。」

    鄭王威嚴地看了她一眼,這才冷著一張臉問道,「趕巧兒你來了,我問問你,你最近的功課如何?」見阿元精緻的臉一下子就扭曲了,二皇兄滿意了,只端著架子訓道,「雖然是公主,可是該讀的書,也該好好兒地讀,莫要懈怠。」鄭閣老給這妹妹當了老師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眼瞅著要被這個熊孩子折磨得上吊的節奏,鄭王想到如今鄭閣老的臉更黑了,便覺得有些同情。

    這前世得造多大的孽,才攤上了這麼個熊孩子呢?

    「你老師前兒往父皇處上了致仕的摺子,我瞧著這一回是心意已決了。」鄭閣老這些年一直在請求致仕,言道德行不足以匹配內閣,聖人是知道這裡頭的緣故的,不過是因子孫不肖罷了,也覺得家中之事與朝堂無關,他還是很喜歡鄭閣老理事的才幹的,因此一直不允,只是這兩年鄭閣老年紀大了,難免精神不濟,瞧著他確實不願意繼續幹了,聖人這才想著再尋一個能臣入閣。

    「老師如今,只想著在家好好敦促我師兄趕緊考出來。」阿元便說道,「他雖然致仕,可是從前的門生猶在,日後提攜我師兄也是有的,若是還不致仕,倒叫他不自在了。」鄭閣老是個古板的人,若是自己在朝提攜曾孫,他只怕是擱不下這張臉來,不如致仕,這樣倒還叫他覺得自己不曾在公事上徇私。

    「說到門生,倒是叫我想起了一個人來。」鄭王慢慢地說到。

    見他這是要與自己說道說道前頭的事兒了,阿元這些年也聽過一些,暗暗地在聖人面前敲邊鼓,已經很熟悉操作模式,便點頭做出了聆聽狀來。

    「直隸總督今年應該轉回京中。」鄭王冷冷地說道,「這是個能臣,我瞧著父皇的意思是想要培養他入閣的。可巧兒,」他喝了一口茶,慢慢地說道,「這人當年,是徐家的門生,年年往徐家送年禮的,情分不一般。」

    「三皇兄只怕要歡喜了。」阿元便笑了笑,娿只是挑眉道,「只是,能做到直隸總督,這不該是個蠢貨,想來也能明白皇伯父的心意,若是他真想入閣,我瞧著,得先跟徐家斷一斷。若他當真情深意重,」在鄭王帶著笑意的目光里,阿元一攤手嘆道,「這年頭兒,聰明人有的是,聽說,兩廣總督也是個能吏不是?」聖人最厭惡結黨,這也是為何直隸總督到現在還沒有入內閣的原因,聖人不會想給太子留下一個心懷異心的閣臣的。

    「是人是鬼,只在這十日了。」鄭王覺得與這妹妹說話十分愉快。

    直隸總督已經到京,十日之內,若是與徐家還這麼黏黏糊糊的,聖人只怕就要成全他了。

    能力愈大,又不肯對太子低頭的,自然要死得快些。

    阿元對朝中的勾心鬥角不太感興趣,不過朝中的風向如何,是阿容如今需要關注的,咬著牙記下了直隸總督這個傢伙,阿元這才若無其事地與鄭王妃說話。

    外頭的事兒。鄭王妃不大管,因此默默地聽完了,便與阿元笑道,「我聽得雲山霧罩的,難得你還能與你皇兄說的下去。瞧著你們說話的模樣我就歡喜,若是喜歡,你便常來陪陪你二皇兄,也叫他歡喜歡喜。」

    「還是不要了。」這是兄妹二人同時出口的話。

    「二皇兄很嫌棄我麼?」在鄭王一臉不善之下,阿元惡人先告狀地露出了傷心的模樣來,緩緩地起身嘆道,「罷了罷了,我是個討人嫌的,還是先走了,免得叫二皇兄看了吃不下去飯呢。」說完,就要拔腿逃跑,就聽見後頭鄭王冷哼了一聲,悲傷了一下,這才轉身回來賠笑道,「我是恐二皇兄煩我呢。」

    「王府里不差你這一雙筷子!」王爺的潛台詞就是,隨便來,一點兒都不煩人。

    不過,這句話在熊孩子們占據了整個飯桌,瘋狂掃蕩盤盤碗碗之後,鄭王舉著筷子後悔了。

    放眼望去,那菜盤子叫一個乾淨,簡直叫王爺沒有下筷子的份兒。

    五公主看著兩隻吃貨鼓著嘴飛快地動著,如同飢餓的松鼠一樣,只覺得恨不能鑽桌子底下去,只強笑道,「這個,大概是沒有吃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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