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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2:51:35 作者: 飛翼
鳳城的臉上,更加羞澀感激了。
阿元趴在城陽伯夫人香香軟軟的懷裡,也不由暗嘆這位便宜堂兄真是一位妙人。
這麼能擱下臉來,願意討好長輩,怨不得紈絝了這麼多年,還過得這麼滋潤呢。
五公主張了張嘴,對這堂兄實在說不出話來。不過城陽伯夫人與德妃也是有交情的,這麼多年來,每年逢年過節,德妃的生辰,城陽伯夫人都必然會有禮進上,格外的親近,德妃雖然諱莫如深,從不肯與五公主說當年的事情,然而五公主卻還是知道德妃對城陽伯夫人不同。
德妃也曾與她感慨說,當年旁人對城陽伯夫人與肅王妃的恩惠,如今倒落在了她的頭上的意思,只是五公主再問這恩惠因何而起,德妃卻說什麼都不肯說了。
「殿下好容易來一回,便在咱們這兒用一次飯。」城陽伯夫人眉眼溫潤,拍了拍懷裡的阿元,便對五公主招呼道,「可巧兒南邊來了些新鮮的河鮮,咱們清凌凌地做了,雖不如宮中美味,卻也還算清淡可口,全當給殿下換個口味兒,來個清粥小菜?」
「這話說的,是我與阿元偏了夫人的好東西呢。」五公主只笑著說道,又坐到了城陽伯夫人的身邊模樣親近,眼見阿元偷摸摸地看阿容的蹤影,便暗暗地對著妹妹颳了刮臉表達了一下自己的鄙夷,這才在城陽伯夫人含笑的目光里說道,「阿元這丫頭,好不容易出宮,王府都沒回,竟來了夫人的府上,這一顆心裡,全是您了。」說完,便掩嘴兒笑了,卻是隱晦地告訴城陽伯夫人,這是特意來給人撐腰的呢。
「兩位殿下的心意,我是盡知的。」城陽伯夫人便含笑道。
五公主見城陽伯夫人明白自己的意思,覺得這是給阿元刷了刷未來婆婆的好感值,特別地得意,因之前定國公府的變故的驚懼也去了幾分,只是見鳳城還在眼巴巴地看著,便出言請他坐回去,這青年一動,五公主就見自從她與阿元進來,那阿鏡竟然就是安坐不動,如今竟還是有些傲氣地坐著,也不理睬旁人,她本就不是個溫和的性子,此時便冷笑道,「喲,堂嫂這是看不起我呢!」
這話就厲害了,鳳城不曉得湛家的恩怨,哪裡知道這妻子是個什麼意思呢?又見五公主臉色不善,頓時便有些坐蠟。
定國公府還是輕的,只是五公主的後頭,可還有個頗有帝寵的誠王鳳鳴,這才是德妃與五公主立足京中最大的底氣!
想到鳳鳴疼愛妹妹,鳳城的汗就下來了,急忙拉扯了一把有幾分氣惱地看向五公主的阿鏡,口中小聲說道,「見了人,怎麼不理,這是做主人家的規矩?」
阿鏡沒有想到,五公主出言折辱她,鳳城竟然不向著自己的妻子,竟然還有叫她與五公主賠罪的意思,新仇舊恨地,此時便眼裡帶了淚意,咬著牙低聲道,「你是她們的兄長,難道眼下,不是應該她們來拜見我這個嫂子?!」人倫有序,這是天道!難道還要嫂子上杆子去與兩個小姑子賠笑?!
鳳城霍然轉頭看她,目中帶著幾分驚詫!
叫兩個有封號的公主,來拜見一個小小的王府的幼子媳婦?腦子怎麼長的?還有沒有智商了?
心裡咯噔一聲,鳳城就覺得這媳婦似乎與從前想的不大一樣,只是他可是聽說,先頭那位湛家大姑娘給三公主做個妯娌,城陽伯府後面還隱隱地提攜了大姑娘的夫君呢,想必阿鏡應該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媳婦兒腦子不好使,她身後的岳家好用就行了,嘴巴動了動,到底忍了,只輕聲命阿鏡不要說話,這才在五公主冷笑看過來的眼裡急忙說道,「這是新媳婦兒靦腆,且瞧在哥哥好容易娶了一房好媳婦兒的份兒上,妹妹便揭過去吧。」
「這個也是,阿鏡姐姐不喜歡伯娘教導她,因此沒有湛家大姐姐那樣在伯娘面前自在呢。」阿元精緻白皙的臉上,便露出了一個天真的笑容。
鳳城卻從這裡頭聽出了骨頭碴子。
什麼叫不喜歡伯娘教導?難道,是不與城陽伯夫人親近的意思?!若是不親近,那他費力娶一個四品官家的閨女做什麼?吃飽了撐著了?!
心裡帶了幾分猶疑,這人臉上就露不出來方才與阿鏡的舉案齊眉的模樣了,沉默了一會子,便強笑道,「以後,卻請伯娘費心教導她了。」
「她已是出嫁女,伯娘再伸手也不合適。」阿岳無聲地坐在一旁,方才心裡還為這兩個情分不錯有些開心,到底是自己的妹妹。只是眼下見鳳城反應了過來,心裡為妹妹感到難受,卻還是知道,只要她一日不改了自己的性情,這一天終究會來,不過是早晚罷了,不願叫城陽伯夫人為難,便在一旁淡淡地回了這話。
他是阿鏡正經的兄長,卻有些漠然的模樣,鳳城微微皺眉,隱蔽地碰了碰阿鏡,叫她說些軟乎話。畢竟是一家人,哪裡有隔夜仇呢?
阿鏡今日上門,本就是為了示威而來,況嫁到王府三日,淮安王妃對她很是看重,幾個嫂子都靠後,那位王妃只恨不能將她當親閨女待,也叫阿鏡得意,因此今日來了,也是要看看伯娘堂兄懊悔討好的嘴臉。還沒見著就叫阿元與五公主給阻了,眼下正在氣惱,因鳳城對她有些另眼相看,此時便只甩手,也不看夫君難看的臉色,緩緩起身,死死地看著臉色不動的城陽伯夫人,冷冷地問道,「我母親呢?!」
「你母親病著,你不是知道?」湛家二太太便冷笑了一聲。
鳳城目光四處看,見房中氣氛不對,便暗自皺眉。
「你若是想念她,便帶著侄姑爺去見見她,叫她高興高興。」城陽伯夫人不說放湛家三太太出來,只是和聲說道。
「岳母既然病著,怎敢叨擾休養呢?且歇著,又不是日後不來,能見的時候多了去了。」鳳城可算是看明白這一家子不大和諧了,只是他迎娶阿鏡,本就是意在大房,親岳母病不病的一點兒都不在乎,只要城陽伯夫人心裡喜歡才是最重要的,此時見這位伯娘臉上淡淡,便在一旁笑道,「來日咱們登門,伯娘別嫌棄多了兩副筷子就行了。」
「你們願意來,這些算什麼呢?」城陽伯夫人知道今日阿元的一句挑唆,叫淮南王府知道了阿鏡與家中不諧,日後只怕過不上好日子了,卻只是溫和地說道。
阿鏡立在屋裡許久,竟是沒有理睬她,心裡恨得要死,死死地咬著嘴唇含恨看來,許久,便低聲道,「我已是宗室,難道伯娘,就是這樣與宗室,與皇家這樣不敬的麼?!」
「難道你嫁了宗室,就是為了來在母家耀武揚威?」城陽伯夫人從不是吃素的,此時臉便擱下來了,淡淡地說道,「還是,這是要治全家一個大不敬,方現出姑奶奶的威勢來?!」
城陽伯夫人的話堵得阿鏡反駁不了,許久,她竟然猛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哭道,「伯娘從前欺負我們母女也就罷了,如今,竟然還如此對我麼?」她回身就推呆住了的鳳城,大聲哭道,「我受了這樣的屈辱薄待,五爺竟只知道看著麼?!」
鳳城傻傻抬頭,正對上阿元一雙譏誚的眼,之後看著自己的腦殘妻子,很想問她一句----難道,還要本少爺頂著一群祖宗,來給你報個仇?!
「這話,我不愛聽!」阿元冷冷地在一旁說道,小臉上已經沉了下來。
鳳城轉頭,眼見這是得罪了阿元的節奏,心裡頓時氣急敗壞了!
面對阿鏡的異想天開,覺得她實在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的鳳城早在心裡膩歪的不行,況就是真心喜歡阿鏡,他覺得在阿元與五公主的眼裡,自己還算不上一根蔥,亂出頭的下場,只怕是變成死紈絝。大好的人生還在眼前,他且沒過夠呢,心裡這幾日本就對要求特別多,連親近小丫頭都不許的阿鏡煩的慌,眼下是真的不耐煩了,卻不好在岳家的家裡說出重話,不然沒準兒以後有個變故,人家又和好了,豈不是要記恨他呢?
頓了頓,這人方才咳了一聲道,「妹妹說得對,你也太嬌氣了些。方才說什麼傻話呢,一家人,說這些豈不是生分?」見阿鏡含恨,他也不說別的,眼角使了一個眼色,就見跟來的丫頭婆子已經上來,笑著將憤憤不平的阿鏡給按住了,這才起身,對著城陽伯夫人鄭重施禮,口中說道,「是阿鏡胡言亂語,我代她給伯娘賠罪了。」
見城陽伯夫人臉色淡淡地點頭,他便陪笑道,「伯娘疼愛她,不將她的不曉事兒放在心上,侄女婿卻不安極了,回頭好好兒地教她,下回來,一定又是一個規矩的人。」
又與阿元賠笑道,「也給妹妹賠罪了。」
「累了。」阿元才不叫城陽伯夫人把原諒的話說出來呢,此時便軟趴趴地縮回姨母的懷裡冷淡說道。
「累了,姨母送你去後頭歇?」城陽伯夫人低頭含笑。
「開席吧。」阿岳瞅著妹妹這麼往死里折騰都覺得累得慌,再如此只怕今日她還要說出別的好聽的,此時便輕聲說道。
「吃了宴,咱們再歇。」提了吃的,阿元眼睛就亮了,又疑惑問道,「阿容怎麼不見?」
「一會兒你就見著了。」城陽伯夫人笑了,露出了一貫的慈愛來,又使人往前院去請三位老爺,都是一家人也不避諱什麼,便在中庭擺了酒宴,酒宴上鳳城頗為伶俐,十分討巧,不著痕跡地就與湛家親近了起來,這忙了,也顧不得吃了委屈的妻子了,又見城陽伯態度還算是客氣,便覺得這也算是成功了,又恐功虧一簣,只吃了酒,便只說叫家裡叨擾了太久,預備告辭離去。
湛三看著這小子精乖,揉了揉自己的眼角,便對著阿鏡問道,「你與女婿一起走?」
「難道我還要留著?」阿鏡便冷笑道,「這府里,竟都是看不見我才快意呢,我何必討這個嫌?!」
鳳城恨不能吐血!
才刷完好感,後腳這妻子就毀他的心血,這簡直就是要命的節奏!心裡恨得不輕,他便在一旁擠出了笑容道,「家母喜歡她,一刻都離不開了,要怪,就怪她太討人喜歡,竟……」
「哼!」阿鏡一聲冷笑,鳳城說不下去了。
湛三卻並不動怒,見女婿手足無措,便將手中的酒杯放下,淡淡地說道,「既然如此,也就罷了,我本是想著,今日我與你母親要和離,你想著母親,如今也倒還省心。」
此話如同晴天霹靂,頓時叫阿鏡驚住了,許久,她突然尖叫道,「你要休我母親?!」她幾乎要撲上來一樣,驚聲道,「你憑什麼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