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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2:51:35 作者: 飛翼
    兒子,兒子不太孝順,可是這兒媳婦,似乎是極好的。

    然而這些,慧嬪也沒法兒與旁人說,見阿元沒有半分不耐煩地看著自己,她只在心裡想到了八公主,心中微微嘆息,卻沒有再說什麼,只溫聲道,「我聽說公主近日吃的少些。」見阿元臉紅了,有些不自在,她便侷促地笑了笑,低聲道,「這話,原不該我來說,只是兒女難受,做爹娘的,只怕就要難受百倍千倍,」她頓了頓,便有些怯地說道,「公主莫要生了芥蒂,日後,你才會知道做父母的心。」

    說完,見阿元看著自己呆住了,便有些慌亂地搖手道,「不過是一說,公主若是不喜歡,我,我……」她也是見太后約束阿元,恐叫阿元小小的心裡想不明白太后的苦心,因此忍不住說了一嘴。

    「多謝娘娘教誨。」阿元卻有些慚愧,只覺得自己叫太后父親母親都擔心了,此時叫慧嬪一語驚醒夢中人,不由感激地躬身道,「若不是娘娘,阿元還只見了自己,未見長輩的慈心。」

    「我也只是由己揣人罷了。」慧嬪看著阿元伶俐可愛,又懂事聽話,心裡也很喜歡,本能地想要伸手摸摸她,然而想到忌諱,還是忍住了,只又輕聲叫阿元不要在外頭著涼,自己方才緩緩地走了。

    眼見她走了,阿容才過來,就見阿元有些複雜地看著慧嬪的背影,低聲道,「可惜了。」這樣的女子,雖不精明,也不厲害,卻是難得能靜下心來度日的人。

    「她很喜歡你。」阿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也嘆息道,「眼神,是瞞不了人的。」慧嬪看著阿元的目光帶著善意與一點慈愛,阿容遠遠地看著,都覺得鳳桐此人,簡直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有這樣的母親,竟然還不滿足。

    「只望三皇兄日後,莫要牽連了她。」阿元想到鳳桐種種,便搖頭道,「聽說,他的王妃也是個不錯的女子,三皇兄不是個東西,可是卻很有福氣。」只是看起來,鳳桐是對這福氣不屑一顧了。

    到底唏噓了一陣,阿元便將這些放在了一旁,只平日裡見到慧嬪,雖不是十分親近,卻還是會恭敬幾分。因慧嬪的話,如今吃起青菜來,阿元便認真了許多,也不打滾兒了,甚至連行事都不再十分幼稚,只叫太后嘖嘖稱奇,卻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畢竟,阿元已經開始長大,若是還天真懵懂,日後只會叫太后為她擔心。

    在宮中安靜地過了一個多月,阿元已經消瘦了許多,又時常與五公主跑馬,竟是變得苗條了起來,她本就長得好,眉眼顯露出來,只叫太后看著心裡更加歡喜,使人重做了衣裳,叫這孩子也帶了幾分風姿來。這才在太后宮中老實了幾日,這一天,阿元正陪著太后說話,就見皇后與德妃聯袂而來,上前見了禮,彼此坐下後,皇后也對阿元的變化看習慣了,只對著太后笑道 ,「這小孩子,真是一天一個模樣,阿元臣妾前日才見過,今日再見,竟又有些不同。」

    「阿元眉眼之間,與太后娘娘有幾分仿佛,如今穩重了,連神氣兒都肖似。」德妃也在一旁笑道。

    阿元咧嘴一笑,破了方才的沉靜,然而太后卻很是得意地笑道,「這孩子本就與哀家有緣,哪裡有一處不像呢?」說完,回頭摩挲阿元的小臉,也很是歡喜。

    跟著來的五公主臉上有些蒼白地走到阿元的身邊,見阿元擔憂地看她,只強笑道,「前幾日病了一場,恐過了病氣與皇祖母與皇妹,因此未給您請安。」她似乎是真病了,竟有些病歪歪的,又有些弱不禁風,叫阿元握了握她的手,只覺得滿手冰涼,也顧不得別的,阿元只搖著太后的手小聲道,「我帶皇姐後頭歇去。」回頭見五公主目中露出了幾分感激,便不由心裡有些疑惑。

    五公主素來強健,前幾日還與她跑馬來,這一病也有些氣勢洶洶的模樣了。

    。

    「快去歇著。」太后見五公主果然不好,心裡也急了,又嗔德妃道,「孩子病著,叫她養著就是,這巴巴兒地過來,不是折騰孩子?」

    「她記掛太后娘娘與阿元,臣妾哪裡勸得動呢?」德妃只急忙起身告罪,又做出了可憐的模樣來,倒叫太后搖頭笑了。

    阿元只拉著有些沒力氣的五公主到了後頭,叫她躺著了,就聽前頭皇后正與太后含笑說道,「前兒王貴人的胎已經穩了,太醫說是個皇子……」

    「皇子公主,都是好的。」太后光孫子就有四個,因此對是男是女一點兒都不在乎,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此時只對皇后道,「你素來謹慎,這些交給你,哀家也放心。」

    「臣妾瞧著她如今也還好,想著叫她娘家的人進來瞧瞧她。」皇后便笑道。

    有孕的嬪妃有機會叫娘家人進來,這是慣例,因此太后便點頭道,「你做主就是。」就算皇后真的要算計王貴人的胎,太后也只會偏向皇后,畢竟皇后兩子,無論如何都不能有差錯。

    阿元側耳聽著皇后又將宮中的諸事與太后稟報,便轉頭,只伏在五公主的身上試了試她的額頭,皺眉道,「究竟是何事,竟叫皇姐大病了一場?」

    「還不是表哥。」五公主沒力氣地抱著阿元,只小聲說了一句「硌手」,輕聲說道,「前兒舅母家的遠房一位表姑娘,父母雙亡,投到了定國公府里。」見阿元點頭,她便淡淡地說道,「是個能哭會哭的好姑娘,可憐極了,沒有了表哥,就跟不能活似的。我好容易出宮尋思給舅舅舅母請安,這姑娘見了我,離了老遠就害怕的什麼似的,竟似我要吃了她的模樣。」

    「只怕那時,還有你表哥在。」阿元無語望天,深深地覺得這姑娘腦子不好使。

    若是五公主要嫁定國公府上的少爺,就算這少爺心裡不願意不喜歡,可是作為一個小輩,也是沒有能力拒絕的,這姑娘在這少爺身上使什麼勁兒呢?

    「表哥擔心壞了。」五公主只覺得厭煩,揮了揮手,無力地說道,「只護著那姑娘退了好幾步,又勸我莫要驚著了小可憐兒呢。」

    「然後呢?」阿元還未見過真人版的這種劇情,兩樣放光地問道。「可把我噁心壞了,既然她覺得我欺負她,我還不把這虛名做實惠了?我一鞭子就抽那姑娘身上,叫她趕緊滾蛋。」五公主咳了兩聲,悲傷地說道,「真真兒地無妄之災。」見阿元懷著八卦的模樣湊過來,她便望天道,「表哥對我好一副失望的模樣,又覺得我不是他心裡那個可人的女孩兒了。」這話說的她正要給這表哥也來兩下叫他長長記性,那頭兒表弟就跑過來,一反害羞的小模樣兒,與兄長吵了起來。

    「感情是與我炫耀來著。」五公主看中了可聽話的表弟,身為好姐妹的阿元自然一清二楚,見此時五公主臉上淡淡的笑容,阿元便推她道,「還有什麼,一起說唄。」

    「表弟只說,既然我動了鞭子,自然有我的道理,這裡頭,還不定是誰的錯兒呢。」想到表弟有些瘦弱的身子還攔在自己面前,五公主笑了笑,這才繼續說道,「況表弟說了,就算惡毒,怎麼了?難道身為帝姬,連抽一個民女的權力都沒有?」

    「喂!他的三觀呢?」阿元聽得滿頭黑線。

    五公主得意地笑了一聲,顯然也是很得意的,便抓著頭髮說道,「母妃與舅母說好了,日後長大些,我便嫁給表弟。」表兄是個憐香惜玉的人,她實在消受不起。而且當她看著表弟那一雙認真的眼睛,哪怕他文武都不成,卻還是叫五公主有點兒移不開眼睛,想到這裡,她便嘆息道,「簡直就是樂極生悲,爭執時,我一不小心跌後頭的水裡了,」見阿元一副「你腦殘?」的模樣,她便爭辯道,「叫宮女擋著,總是沒看見。」

    這還不是最苦的,落了水,會游水的五公主自己游上來就是,誰承想傻瓜表弟見了,奮勇無比地跟著往水裡蹦。

    「可恨的是,他竟然不會水!」想著表弟那跟秤砣似的往水下沉,五公主怒兒錘床!

    阿元哈哈大笑,只笑得喘不過來氣兒。

    「這麼呆,真的沒問題麼?」阿元抹著眼淚問道。

    「他若是聰明,我也不喜歡他了。」五公主含糊了一聲,嘴角也不由翹了起來。

    「趕明兒,我得好好見見這麼一個大英雄!」阿元努力地豎了豎大拇指,這才笑嘻嘻地說道,「過幾日,咱一塊兒出宮轉轉,我也去瞧瞧那表姑娘。」這樣敢拿公主往下踩的,也算是很有勇氣。

    「叫舅母給送別院去了,不許她再見表哥。」定國公家的男人都不大成氣,然而女人,不論是娶進來的,還是嫁出去的,都不是一般的女子。定國公夫人眼見自己這外甥女兒是這麼一副做派,還很有些要跟自己兒子比翼雙飛的意思在裡頭,哪裡忍得下去,只雷厲風行地送禍害出了定國公府,又告訴自己那悲傷的大兒子關於「若是憐惜,一起走,沒人攔著」的意思,鎮住了覺得天下女子都可憐可愛的長子,回身就教育更有前途的小兒子別跟著大哥犯傻去了。

    「叫我說,還是一個巴掌拍不響。」阿元停住了笑,只說道,「沒有給她捧場的男人,她做這麼一張臉也沒用不是?」見五公主嗤笑一聲,阿元便也笑道,「不過,這樣的好姑娘都是試金石,只一試,便全試出來了不是?」

    「罷了,說這人我都煩。」五公主只壞笑地湊在了阿元的身邊,小聲說道,「外頭,都說我厲害,你也不差什麼。」見阿元抬頭看天,她便眯著眼睛問道,「王貴人前兒哭著喊著要出來,你與父皇說了什麼,叫她被繼續圈著?」

    「她知道這是個兒子,心思又大了,我給她醒醒神兒。」阿元便冷笑道,「巴望著我家表哥呢,想著與英國公府結親!聽著話頭似乎結不成親,她這兒子都生不出來,我自然要擔心地與皇伯父說道說道,別叫我的小皇弟叫個糊塗人給鬧沒了。」這麼不拿龍裔當回事兒的妃嬪,還真不多,阿元只對聖人講了講王貴人看重娘家更勝龍裔,連這麼個皇子都顧不得地隨意折騰,想要拿捏主子,當然,阿元的語氣是擔憂委婉的,不過聖人的臉色就不大美妙了。

    不然,皇后也不會這時候叫王家人進來,不過是為了叫這一家都放明白些。

    「可巧兒,我還知道點子事兒。」五公主見阿元側頭,便輕聲道,「王家那個蠻好看的姑娘,叫王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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