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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2:51:35 作者: 飛翼
「傳話出去,給本宮好好地查!」五公主臉色一正,對著自己身邊的宮人眯著眼睛冷冷地說道,「想要趁著亂磨滅證據?本宮偏不如她的意!」內宅這點兒事兒,全掛子武藝的有多是,五公主管不過來,也沒心去管別人家的閒事。然而此時既然牽扯到了四公主,作為妹妹,她便不能袖手旁觀。
「先給太夫人請安,回頭收拾她!」阿元板著臉冷笑道,「任她機關算盡,如今,也逃不出咱們的手掌心!」低聲叫身邊的宮女回宮將理國公府上之事告知太后與皇后,阿元這才有時間一撇,卻見鳳鳴跟在自己的身後許久,只知道揉著眼睛,竟是傻了一般,心裡知道,在皇子的面前,大凡女子都是一副柔順可愛的模樣,哪裡會有這樣驚天動地的表現,想到這堂兄是對自己表姐有心的,便有心叫他日後擦亮眼睛,免得叫與理國公夫人一樣的小白花給唬住,與表姐生出嫌隙來,便低聲嘆道,「這就是心懷叵測的女子了。」
「竟這樣狠毒。」鳳鳴喃喃道。
他的心裡只覺得發涼,便是在宮裡長大,可是德妃素來不許他攙和後宮諸妃爭寵,恐他移了性情,此時竟是親眼目睹,不知為何,想到這些扭曲的臉,他便只想去見一見齊善,那樣安寧的模樣,與清冽明亮的眼睛。
想到齊善,鳳鳴只覺得心裡暖和了許多,沉默了許久,便低聲道,「日後我的後宅,只會有一個妻子。」從前他也是這樣說,可是那不過是自己的一腔愛意,如今,卻更添鄭重,卻是為了守護自己心愛的女子的承擔了。
「jian狡之人到處都是,挑唆夫妻失和,從中漁利的也有不少。」阿元搖了搖頭,嘆道,「光風霽月之人,哪裡斗得過這樣的人呢?知人知面不知心,看著可人,叫人憐惜,可是卻想著更好的前程的,四皇兄還未見過。」她頓了頓,便低聲道,「四皇兄只需知道,女人一多,爭鬥便會不停止。」
「皇兄知道了。」鳳鳴摸了摸阿元的頭,搖頭道,「小孩子家家,不要這麼多心思,以後到叫人操心。這些,」他拍著自己的胸脯道,「都交給你四皇兄!」說完,便一左一右地牽起了阿元與五公主的手,只飛快地進了後院,就聽此時理國公的後院真是哭聲震天,一群衣裳華麗的女人們抱頭痛哭,一副理國公命不久矣的模樣,這些女人哭得實在投入,也不知是在哭理國公這個夫君,還是在哭理國公死了的日子,竟都沒有對阿元等人進來有一絲的反應。
不過,理國公可還沒死的,哭什麼喪呢?
阿元心裡搖頭,便趴在鳳鳴的耳邊小聲道,「大概,國公爺是沒事兒了。」
「為何?」鳳鳴還未見太醫,聽阿元竟然這麼肯定,急忙問道。
「瞧瞧一個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好看得很,連妝都沒花。」說起這個,五公主更有經驗。鳳鳴因是皇子,便是在後宮也見不著多少宮妃的模樣,五公主卻在皇后與德妃的身邊見識多了,此時便嗤笑道,「但凡真心在意,還能連妝容都在意麼?可見這是在做戲給你們這些男子看呢!」說完,便露出了淡淡的譏諷之色,只低聲與阿元說道,「若是日後,有人敢在我的駙馬的面前這樣哭,本宮,」她輕聲道,「本宮就把她那張臉皮都給扒下來!」
鳳鳴正覺得受教,冷不丁聽到五公主這樣殺氣騰騰,又聽阿元在一旁點頭同意,竟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戰,之後,便見阿元轉頭,肉肉的小臉上露出了一個和氣的笑容道,「四皇兄,一定也會幫皇姐與阿元的,對不對?」
阿元這樣的表情下,鳳鳴抖了抖,立時說道,「妹妹們花朵兒似的,哪裡能做這些呢?日後真有人敢如此,四皇兄親手去扒皮,絕不叫妹妹們動一根小指頭。」心裡覺得日後駙馬要努力威脅,駙馬身邊的女人還要給抽筋剝皮,鳳鳴只覺得自己已經開始在一條繁忙的大路上奔跑一起不回頭了。見兩個妹妹點頭,他只遲疑道,「如今,該如何?」
「也不知太夫人如何了。」四公主的那個貼身宮女,已經往太夫人的房裡去通傳,阿元在外頭等著,不耐煩見這群後院的姬妾,只四處看著,不大一會兒,就聽見對面的屋裡有喧譁與吵鬧聲,一聲尖銳的哭聲歇斯底里地傳了出來叫道,「國公爺!你帶妾身一起走吧!在這世上也是受罪,與其叫人作踐,不如就一同往下頭去,咱們一家人,永遠都不分開呀!」說完,便是四公主的呵斥,還有女子孩童的哭聲,眨眼間那屋子便敞開,就有個柔弱的女人抱著一個孩子衝出來,一頭就往下方的柱子上撞去。
「攔住太太!」四公主跟著叫人扶出來,此時氣的渾身無力,再見到鳳鳴牽著兩個妹妹看,更覺得丟臉,只捂住了臉往一旁躲去。
阿元一見理國公夫人這是公然撒潑,還要帶著自己所出的嫡幼子做出一個要去死的模樣,竟是在要挾四公主一般,心中一急,正要命人攔住,卻聽到此時,突然傳來一聲很有威勢的聲音道,「叫她去死!」阿元駭然轉頭,卻見此時,太夫人扶著丫頭顫巍巍地走了出來,雖頭上還勒著布條,卻看著很有力氣,一雙平日裡很慈愛的眼睛裡,如今卻是叫人心悸的寒光,此時這位老婦人,只在理國公夫人哭聲戛然而止時,冷冷地說道,「既然她不想活,就叫她去死!」
「老太太。」四公主叫奔出來的四駙馬扶著,夫妻二人聽了這話都呆住了。
理國公太夫人只搖了搖手,止住了眾人的請安,此時站在廊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顫抖著看她的理國公夫人,譏諷道,「怎麼著,你不是很想死麼?若是想死,我成全你!」她厲聲道,「理國公府,從來不缺正室夫人,我也不缺孫子!死了你這個毒婦,我就再娶個好的,照樣有孫子!」說完,只對左右道,「還不服侍你們太太上路?!」眼見幾個婆子低聲應了,上去就拉著掙扎著的理國公夫人往柱子上撞,這才低聲道,「當年,我看走了眼,本以為你是個好的,又有你姐姐的情分在,能好好兒養育大哥兒,沒想到,你竟然生出這樣的心腸來!」
「老太太要二哥兒眼看著祖母逼殺母親麼?」太夫人說殺人,那就是真殺人,她手底下的婆子也是很乾脆,都一點兒遲疑沒有,一下子就將理國公夫人的頭上撞出了血來,此時白面佳人叫血糊了一臉,生生地透出了猙獰的模樣,叫阿元看著心中不由自主地對太夫人生出了敬畏來,抬頭看去,就見太夫人此時的目光充滿了冷酷,竟是生出了殺心的模樣。
「逼殺母親?」太夫人冷冷地說道,「你為何不與他說說,生母毒殺親父,是個什麼道理?」
「不是我!是他!」理國公夫人見太夫人如此,眼瞅著這就是要處置她了,尖聲叫道,「老太太不能因為疼愛他,就將一切往我的身上推!明明是他的燕窩,為何說是我?!光天化日日,連點王法都沒有?」見太夫人冷笑連連,此時竟還有時間叫丫頭抬來個軟榻斜坐,完全沒有往裡頭看一眼理國公此時如何的想法,理國公夫人只覺得渾身發抖,突然抱著兒子哭道,「我侍奉老太太十幾年,是否真心,老太太真的一點都沒感覺出來麼?!」
「真心?」太夫人便淡淡道,「別在這裡噁心我!當年,就是你的這句『真心』,叫我信了你是個好姑娘,沒想到卻引來了毒蛇。罷了,」她突然嘆氣道,「你認與不認,都是這麼回事兒,我如今只問你,是想現在就死,做個願與夫君同生共死的妻子,給你兒子剩下點子體面與情分,還是我現在就往宮裡出首,告你一個毒殺親夫,嫁禍繼子,叫你兒子這一生都活在你的陰影下頭,再也翻不了身!」
說到此處,見理國公夫人一臉呆滯地跌在了地上,卻也不去理會,只將阿元等人招上前,臉上竟是緩和了下來,溫聲道,「有沒有嚇到?」
「您昨兒病了,阿元擔心的很,早上我還給她揉黑眼圈。」五公主不肯對旁人的家事指手畫腳,此時只對院中的一切當沒看見,只指著有些不好意思的阿元的臉說道,「皇妹擔心您,聽說昨兒您身上不慡快,往皇祖母寢宮去,連鞋子都沒來得及穿。」
「我的公主。」太夫人只一把將軟乎乎的阿元抱在懷裡,心疼的不行道,「這身子可是自己的,總這樣折騰,可叫人擔心。」
「我只想著您,哪裡還想到別的。」阿元很熟練地依偎進了太夫人泛著藥香的懷裡,很不放心地問道,「太夫人如今真的好些了麼?不要與阿元一樣,不聽太醫的話,糟蹋自己的身體。」『說完,便一連聲地說道,「皇祖母皇伯父皇伯娘德妃娘娘,大家都一夜沒睡,您的身體最重要了,別為了小事兒上火。」她拱著自己的小身子說道,「方才阿元在外頭無狀了,太夫人別與阿元見怪。」
這樣又懂事又乖巧,太夫人看著同樣一臉關切的五公主與阿元,心裡默默地一嘆。
她那兒子,真是個眼光不錯的,瞧中的就是皇家最看重的兩個公主,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尚了一位公主,便已經是她舍了老臉的結果,若不是她一怒病了,叫理國公真往京中咧咧出去,只怕當場就要與大半個京城的宗室勛貴結仇。
這兩個孩子的出身在皇女之中可說是最高,背後的外祖家與京中姻親不少,哪裡是個不能襲爵的二子能夠覬覦的。況,這二子還是出身庶女的繼室所出,更是落了下乘。
「不知國公如何了?」見太夫人陷入沉思,統未想到自己還有個在死亡線上掙扎的好兒子,鳳鳴猶豫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說道。
「死不了。」太夫人眼角閃過一絲怒色,見理國公夫人還在哭泣,只冷冷地說道,「我這人,說到做到!若是明日你還在,宮中,我可不嫌遠!」說完,也懶得看她,只起身叫阿元與五公主扶著,慢慢地走到了理國公的屋裡,見理國公此時仰面躺在床上,一臉的憔悴,臉色蒼白,心裡也有些難過,然而想到這個兒子如今越發地不像樣,眼神便冷漠了下來,只在理國公轉過頭來的時候,沉聲道,「你讓爵的摺子呢?!」
聖人命理國公今日便上摺子讓爵給四駙馬,可是如今理國公這差點兒去見了祖宗,才醒,迎面老娘也不問他身子如何,竟劈頭就問這個,再堅強的人也受不了這個,竟叫他陡然氣息紊亂了起來,呼哧呼哧地說不出話來。
阿元偷偷一看,只覺得這位國公爺是一口氣上不來,沒叫毒藥毒死,就要叫親娘氣死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