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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2:37:32 作者: 玉寺人
    「當然好奇啊。」喻落吟聳了聳肩,理所當然的說出實話:「我想和你一起來著。」

    白尋音抿了抿唇沒說話,轉身自顧自的朝著班級走。

    喻落吟也不介意,跟在她後面單方面的絮絮叨叨:「我記得你之前是不是說想報北方工大來著?」

    白尋音心中細微的『咯噔』一聲,不重,就像自行車騎在路上碾過石頭子一樣的感覺。

    但畢竟是存在的,且不能輕易忽視掉。

    於是她只好無聲的嘆了口氣,轉頭看著喻落吟:「我不會離開林瀾的。」

    喻落吟一愣:「什麼?」

    「我媽媽自己在林瀾照顧我爸爸…太辛苦了,所以我不想報外地的學校,想留下來幫她。」白尋音澄澈的茶色眼睛裡一絲雜質都沒有,平靜的只是敘述:「我在考慮本地的學校。」

    她偽裝的天衣無縫,任誰都看不出來她在說謊,一本正經的說謊。

    喻落吟難得木頭似的怔了片刻,回過神就忍不住笑了。

    「好啊。」他上課的時候習慣戴眼鏡,現在忘了摘下來,鏡片背後的雙眼閃過一絲隱晦的興奮,柔聲說:「那我們一起考瀾大吧。」

    林瀾,當然是瀾大最好了。

    白尋音睫毛微顫,聲音同樣柔和平靜的答應:「好呀。」

    後來喻落吟一直不理解自己當初怎麼會那麼蠢,居然真的信了白尋音的『鬼話』,居然真的會以為她會考瀾大,和他繼續在一起。

    想像可能只怪當時他太興奮,沉浸在白尋音的柔順當中無法自拔,卯足了勁兒的一心想考入瀾大,幻想著日後繼續同窗的生活……

    其實若仔細看看,就能明顯看出少女那稚嫩到有些拙劣的演技了。

    她嘴上在騙人,可垂眸收斂著的眼神卻騙不了人。

    等追悔莫及的時候,喻落吟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白尋音有多狡猾,一點不亞於他的程度。

    小姑娘一定是看出來他想跟她一起報北方工大的,所以才用了這個招數哄騙他。

    因為那個時候於他而言,瀾大的夢想不是重中之重,可白尋音是。

    瀾大的目標可以換一個,後者他不想換,可結果終究是痴人了。

    *

    六十多天的時間轉瞬即逝,高考前夕,學校組織高三考生家長開了一次家長會。

    於深站在講台上看著台下千秋百態的家長和穿著校服的莘莘學子,感慨萬千。

    他做教師幾十年,從三十出頭就開始帶高三班,這種場景不知道見了多少次。

    可每次見到,都還是覺得噓唏不已,畢竟到了每年的盛夏,黏膩燥熱的空氣里,就又這麼一遭。

    「各位家長和同學們,還有三天就要面臨高考了。」

    「十二年的寒窗苦讀,早起貪黑,其實我們迎接的就是這個考試,可以說是人生中最大的,也是最公平的一次考試。」

    「不知道你們記不記得在誓師大會上校長曾經說過的話,好的大學就是人生的一張入場券,以後能步入什麼樣的場合,基本上都要靠這個入場券,只有極少數人才能走所謂的捷徑。」

    「所以你們要正視和重視這次考試,但不要因為緊張影響自身,心態放平……」

    伴隨著於深慷慨激昂的演講,台下的家長及學生不禁正襟危坐,認認真真的聽著三年以來他們從未認真對待過的老師演講。

    人大概都是這樣,只有到『最後一次』的時候才知道留戀珍惜。

    季慧穎也自然注意到了身後坐著的少年是上次送白尋音到醫院的喻落吟,而他身邊沒有家長陪伴,孤身一人坐在椅子上參加『家長會』,鮮明的和周身格格不入。

    「音音,你身後那男生是不是上次去咱們家的小伙子啊?」在於深講話結束後,季慧穎才稍稍低頭在白尋音耳邊竊竊私語的問。

    白尋音點了點頭。

    「你們倆坐前後桌啊,怪巧的。」季慧穎笑了笑,又好奇的問:「他家長怎麼沒來?」

    白尋音沉默,慢慢的搖了搖頭。

    她也不清楚,但她知道喻落吟的母親是顧苑,想想大概是……忙的無暇分身吧。

    只是幸好喻落吟自己心智堅韌,獨自一個人承受人來人往打量怪異的目光也泰然自若,還能再家長會結束之後和白尋音戲謔著開玩笑——

    「我就是我自己的家長,給我自己當家做主了。」

    彼時學校里的人都撤的差不多,高考前夕學校給放假,已經沒什麼高三學生了。

    午後暖暖的陽光灑在長廊里穿著校服的兩道身影上,像是給他們鍍了一層金邊。

    白尋音被喻落吟拉到高一時期所在的教學樓走廊里坐著,那有一道長長的木質椅子,小姑娘靠在廊柱上蜷縮著腿,感覺半個身子都被光照的暖洋洋的。

    按理說應該十分愜意的眯起眼睛享受這寧靜的時刻,但馬上就要高考,還真沒幾個人能輕易做到心如止水。

    她琉璃樣的眼睛不自覺看著喻落吟線條乾淨利落的側臉,尖細的小下巴抵著放在膝蓋上的手背,瓮聲瓮氣的問:「你不緊張麼?」

    「還真的不。」喻落吟當然知道她在指什麼,無所謂的笑笑:「就把她當成一次正常考試就好了。」

    實際上白尋音發現他們兩個交談的時候,自己從來不用說太多話,喻落吟一直很能『窺一斑而知全豹』,明白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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