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頁

    「把這些都刪了。」沈昱珩掀起眼皮，眼神不善，沉聲說道：「刪乾淨。」

    不是工作日報的問題，張秘書鬆了一口氣。

    沈昱珩又問道：「宜臨的雪道和跳台還有多久能竣工。」

    張秘書快速過了一遍腦袋裡的信息，「那邊說十月之前能竣工。」

    「下個月我親自去看一下……」沈昱珩說到一半，他的手機響起來，看一眼屏幕，眉眼柔和下來，沈昱珩淡聲說道：「你先出去。」

    他接起視頻電話，有些延遲，卡了一下才看到唐嬋的臉。

    小姑娘的聲音細細軟軟的，「我到北湖雪場這裡的酒店了。」

    「嗯。」沈昱珩溫聲問道：「休息了嗎？」

    唐嬋回答：「剛到的時候就睡了一覺。」

    她猶豫一下，最後還是直接說出來，「我只能和你聊五分鐘天，得抓緊點兒時間，說重要的事情。」

    唐嬋現在真的在為了備戰冬奧拼命，其他事情對於她來說都和以前一樣，只要堅持，很難分心。唯獨沈昱珩和其他事情不一樣。

    起初，他們約定好每天打視頻。隨著訓練量上來，唐嬋很快就發現自己不對勁了，沉迷於美色，每回都和他有說不完的話，掛斷電話也不能馬上睡著，想他還要想好半天。

    沒有辦法，為了戒色，唐嬋不能再每天和他視頻，只有在訓練上取得進步才獎勵自己跟他視頻，每次最多五分鐘時間，用秒表掐時間，準時掛斷。

    憑藉著堅強的意志力，唐嬋終於習慣這一模式，一直忍著。她安慰自己，等以後和沈昱珩談黃昏戀的時候，肯定能天天在一起，就當現在先把在一起的時間暫時儲存進去。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沈昱珩看，聽到耳邊的提示音，還有一分半時間。

    「你能不能說些重要的，比如……」唐嬋紅著臉暗示道：「大錘想我了嗎？」

    長時間沒有見面，唐嬋怎麼看他都看不夠，他那淺褐色的眸子像是一汪水，能把人都包容進去。

    在最後十幾秒，沈昱珩勾起紅唇，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想、你。」

    直到掛掉電話，唐嬋的心還砰砰直跳，她又被美色迷暈了頭，自言自語道：「怎麼長得那麼好看。」

    她用雙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點，這才打開手機新聞觀閱。

    《體壇日報》推送了兩條新聞。

    唐域與冬奧組委簽約，正式成為冬奧會贊助商。

    華國國家隊已順利抵達新西國進行集訓。

    兩條新聞都在第一版，沈昱珩簽約的照片和她的照片挨在一起。

    唐嬋把電子版面放大，托腮看了一會兒，感覺他們怎麼看怎麼般配。

    對於自己的想法有些羞恥，唐嬋把這兩張挨在一起的照片截圖。

    還有一堆訓練任務要完成，唐嬋根本騰不出時間追他，她戳戳照片上的沈昱珩，「你能不能快點喜歡我。」

    *

    在紐西蘭集訓一個月，唐嬋像個苦行僧一樣修煉，配合心理治療，已經不是每次都在跳台上有那種眩暈的感覺，競技狀態也逐步朝自己的巔峰狀態靠近。

    終於結束一個月的專項訓練，到了返程回國的時候。

    國家隊是七月七號回國，正好是沈昱珩的生日，唐嬋計劃給他過這個生日已經計劃很久了，她回去得先去醫院看媽媽，需要空出一天時間。

    於是，她向隊裡遞申請，提早一天獨自返程，本來最後一天也是不訓練的。

    回國後，唐嬋提著行李箱就直奔錦陽市的一家私人醫院。

    路過衛生間的時候，她進去照了照鏡子，就像謝婷和許嘉蓉說的，她的氣色確實沒有以前好了。

    賽場上瞬息萬變，只要一天無法擺脫那種眩暈感，她就不能放心，這種難以掌控的感覺讓她身上無時無刻都有壓力，接下來這個賽季，也許會是她職業生涯到目前為止最艱難的一個賽季。

    因而儘管這段時間她訓練足夠投入，也不用再依賴藥物入眠，吃得下睡得著，但還是肉眼可見地瘦了，臉色看起來也沒有以前那麼健康。

    唐嬋拿出自己的化妝包，稍微修飾一下，給自己臉上提提色才進去。

    跟隨國家隊去加國和新西國追雪這兩個月，唐嬋見過沈昱珩一回，但卻一直沒見到媽媽，雖然和媽媽幾乎每天視頻，但視頻上到底和實際不一樣。

    唐嬋進病房看到媽媽第一眼就覺得她瘦了，非常明顯的瘦，兩個眼窩都有些凹陷，癌症讓一個人面目全非。

    她說過會提前回來，但唐媽還是驚喜道：「嬋嬋，過來，我看看你。」

    近距離觀察，她發現媽媽頭上都長白頭髮了，心裡一陣酸楚，唐嬋坐過去，握住她的手，「我訓練的挺好的。」

    唐媽神色一頓，而後問道：「受傷沒有？」

    大傷沒有，小傷肯定是避免不了的，以前家裡所有人問，唐嬋都是這個回答，「沒有。」

    食指戳一下唐嬋的額頭，唐媽不客氣地說道：「少在這裡糊弄我。」

    病痛能改變一個人，這段時間以來，她那剛強的性格也變得平和。

    唐媽平靜地問道：「小傷你覺得沒關係，大傷呢？你爸爸不在了，萬一我也不成……你怎麼辦？」

    唐嬋抿唇，「您不會的。」

    「好。」唐媽正色道：「這個不提，冬奧會熱度正漲，所有人都盯著你。唐嬋，你要知道，贏了還好說，萬一有什麼意外，外面那麼多難聽的話等著你呢，上次世錦賽你又不是沒領教過。這回冬奧會一旦有失誤，要比那嚴重的多。這些……你能承受的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