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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7:28:34 作者: 慕拉
她在周圍尋找了一圈, 也去老爺子那邊問過,都沒找到人後, 忙裡忙慌地給許清衍打電話。
最後是許清衍找到的寧晚蓁,在住院大樓的天台。
午後氣溫上升,陽光充沛,還沒完全迎來夏天,卻好似已經聽見寂靜空氣中隱約的蟬鳴。
大樓底下一整排的香樟樹在陽光照耀下綠的發亮,微風掠過,樹葉輕晃,落在地面的光影也跟著輕輕晃動。
寧晚蓁俯靠在天台欄杆前,偷藏許久的煙已經燃盡,空氣之間浮動著還未散盡的煙味。
她維持著一個動作,很久都沒動,連手中的煙都忘記丟棄。
能看出情緒很低。
許清衍站在離她很遠的地方,單薄眼皮微垂,望了許久她清瘦孤獨的背影。
過了好一會,他才邁動腳步,朝她走去。
寧晚蓁聽到身後腳步聲,從自己的世界抽離,卻沒回頭。
一直到身後的人停到自己身邊,她才輕聲說:「夏天要到了。」
春日尾聲的陽光在他們身上漂浮,好似真的很快就能迎來夏天。
許清衍照顧到寧晚蓁的情緒,沒有提別的,只說:「你讓我買的焦糖蛋糕,已經買回來。要下去吃嗎?」
寧晚蓁這時候才轉頭看他,她其實並不想吃什麼蛋糕,只是找個藉口支走一直留在病房看護的許清衍。
她想一個人待一會。
這個拙劣的藉口許清衍肯定早就看穿,他在配合她而已。
所以他在找到她的時候,沒有一絲緊張急迫的情緒。
寧晚蓁唇角漾起淺淡笑意,問許清衍:「人天生就那麼偏心嗎?」
許清衍沉靜的眸光直直落在寧晚蓁臉上,寧晚蓁避開他的眼神,睫影垂在眼瞼下方,遮掩著心內脆弱情緒。
「我猜到爺爺會這麼做,如果真的要填三叔那個大窟窿,只有賣掉所有股權。」
她此刻說話的語氣聽著還是冷靜,她緩慢地說:「可以理解愛子心切,但是,他一點都不心疼他的孫女嗎?」
寧晚蓁的臉藏在被風拂亂的髮絲里,像只被雨淋濕的貓兒,可憐又脆弱。
她問許清衍:「為了達到他的期望,我這麼多年是怎麼過的,他難道都沒看到嗎?」
她這麼多年的努力,在爺爺簽下股權轉讓協議的那一刻,全部宣告白費。
寧晚蓁心內是不甘的,為自己的付出不甘。
許清衍抿著薄唇,下頜線仍是冷硬的弧度,伸出的手臂卻已經將他的心疼表達清晰。
他摟過寧晚蓁,將她擁在自己懷裡,曲著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揉著她頭頂的發。
髮絲纏繞手指,像是纏繞在他心臟,一點一點的纏緊。
「沒關係,你解脫了。」
寧晚蓁埋首在許清衍胸膛,睫毛濕潤顫動,悶著聲說:「我不是寧氏的繼承人了,以後也不再需要助理,你是不是也會——」
「不是。」許清衍截斷寧晚蓁的話,鬆開她一點,修長手指抬起她下顎,深沉眸色緊緊盯著她泛著水光的眼睫,說:「我需要你。」
她不再需要助理,但是他需要她。
寧晚蓁感覺眼前具象的世界失了焦,眼前的男人淪為重疊的虛影,看不真切。
然後她才發現她在哭。
是淚水將眼前人割裂。
挺沒用的。
寧晚蓁想。
她怎麼就這麼容易就哭了。
心臟因為許清衍最後那四個字,塌陷得很厲害,像陷進了溫暖苦澀的沼澤。
寧晚蓁感知到許清衍捧著自己的臉,一下又一下輕輕吻去她臉上淚水的時候,她忽然伸手撫住他脖頸,仰頭尋到他的唇。
唇瓣貼上,氣息糾纏,一個尋求安慰的輕吻在不經意間轉變成深吻。
無人的醫院天台,風靜下來,周遭也跟著靜謐,唯一的聲響似乎是他們製造出來的。
寧晚蓁的呼吸之間全都是許清衍的氣息,他往她唇齒之間深陷,她跟著軟乎乎的往他懷裡陷。
寧晚蓁的意識即將被剝奪之際,許清衍停了下來,清透黑沉的雙眸忽然明晃晃地與她對視。
說話時候,嗓音還留著幾分剛出情//欲的低澀。
他說:「你還有我。」
他們從很早的時候就被綁在了一起,即使身份變化,他們被緊綁的人生不會變。
他一開始也跟她說過的,無論怎樣,她都不能離開他。
反之,也一樣。
不是寧氏的繼承人,不是寧家的大小姐,那又怎麼樣。
他從少年時期就愛上的,僅僅只是寧晚蓁這個人,而不是那些點綴在她身上的身份。
他甚至更希望,寧晚蓁僅僅只是寧晚蓁。
或許從今天開始,她可以只做她自己,她終於可以只做她自己。
夜深。
寧晚蓁因為今天情緒波動較大,有些累,很早就睡了。
許清衍一直守在病床邊,直到病房的門被敲響。
老管家出現在門口。
他說老爺子要見許清衍。
許清衍將熟睡的寧晚蓁交給王姨照看,獨自一人跟著老管家離開。
寧老爺子的狀況實在不好,幾天下來,形容憔悴,看似是提著最後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