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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2:24:25 作者: 范醒
    這人!解信誠一句話打下來,程希就有些承受不住,鼻子一酸,暗自腹誹:「這人天生地會說甜言蜜語啊!只要他想,哪個女人能抗得住他?!」此時,程希幾乎已經能看到解信誠再成長几年之後被女性圍攻的場景了。有他這樣的口才,很容易讓人忘記他腿的缺陷吧?

    說說笑笑,哭哭鬧鬧。因為都足夠坦誠,兩人把對方了解了個七七八八。直到今晚老向到來時,才發現肚子餓了。

    送別宴,程希端出了酒。老向一見就喜上眉梢,和解信誠你來我往,菜倒吃得最少。讓程希驚訝的是,最後醉倒的竟然是老向,解信誠只是微醺而已。

    是時候離開了。

    程希把老向扶到床上,不一會兒他就發出沉重的呼吸,睡得很香。程希給他留了信,還有給虎子的留言。雖然有點可惜,最後沒見到這個「忘年」交。但想想,能避免過於激烈的離別場面,應該也是老向期望的吧,不然的話,傍晚就會帶虎子一起來了。

    放青驢出來,解信誠吃了一驚,但眼睛也為之一亮。這驢越來越向程希的特質發展,力大而毛色光亮。見到程希就興奮地直撩蹄子。

    解信誠與程希一起坐在驢背上,青驢一派輕鬆樣。「駕!」一聲,青驢撒開蹄子就輕快地跑了起來。離開柳樹村的一刻,程希轉過頭去,最後一次看了眼這個讓自己重生的村莊,莫名地,又是解脫,又有淡淡地離愁。

    漫天星光下,涼風習習。似乎感覺到懷裡的小女孩低落的心情,解信誠收緊胳膊,試圖讓她更安心也更溫暖一些。小女孩再堅強,到了這一刻,還是無助的。解信誠看著懷裡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的小女孩,不由感嘆自己的幸運,幸好,她不象程紅。不然的話,光看見熟悉的臉,恐怕喜愛的心情就難以升得起來。決定來之前,解信誠曾經猶豫過。他怕找到的是一個縮小版的程紅。雖然,在別人眼裡,程希比程紅嬌艷姿色,可差了不少。但在解信誠眼裡,這卻是老天再好不過的獎賞了。

    過了崎嶇的山路,程希的心情也隨著道路的寬廣而開闊起來。直接揮手把騎驢變成了驢車。舅甥倆仰躺在星光下,任由熟門熟路的青驢自由前行,此情此景說不出的愜意。

    程希挨在解信誠旁邊,能聞到淡淡的酒氣。明明自己的靈魂是個成人,身邊也是個年輕男子,程希卻沒有一絲尷尬,也許是認同了親人的感覺,讓程希甚至舒服得有些昏昏欲睡。

    「燕燕於飛

    西行千萬萬里

    燕燕於飛

    年年不與春歸

    拋下了同巢的愛侶

    相思欲寄無從寄……」

    正要迷糊,就聽見耳邊低低地吟唱。程希從未聽過這首歌,卻在解信誠淡淡憂愁的聲音中思緒漸漸飄遠,完全忘了質疑,解信誠怎麼會唱這種……早該被破了四舊的「黃色」歌曲?

    作者有話要說:這歌我也沒聽過,在網上找的,呵。

    程紅的形象至此,算是立體了。將來,還會有一小段關於她的回憶,不過,還早。得等到「父親」出場之後了~~

    13

    13、長途汽車 …

    舅甥倆迷迷糊糊說說唱唱,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一覺醒來,發現已經到了鎮上。還好,這個時代驢車上躺一大一小兩個人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很多要在鎮上辦事,卻沒錢住旅社的都露天睡在外面,反正雲南也不冷。這種有個驢車的還算比較體面的呢。

    重新把驢車趕到城外,找了個無人的樹林收了。程希弄出兩盒熱水,兩人洗漱一番,才重新上路。經過了驢車的洗禮,現在,解信誠已經對程希變出任何東西都能淡然面對了。牽著程希的小手走在鎮子的青石板路上,解信誠還說:「要是一會兒錯過了汽車,希希就變出個汽車來,怎麼樣?我們自己開著回家去。」

    「呿!」程希白了解信誠一眼:「舅舅會開車嗎?」自己倒是會開,但是就現在這個小身板,坐在駕駛座上就踏不到油門了,有車也白搭。

    解信誠腳步一頓,眼睛發亮地看著程希:「希希還真的能變出汽車來?」

    一看解信誠狂熱的眼神,程希瞬間就理解了。就象女人愛珠寶一樣,男人愛車也是本能。解信誠雖然不會開車,但對於能擁有一輛車肯定算得上是他夢想級別的夢想了。

    程希連忙擺手,打消他的想法:「不能。舅舅,其實,我並不能變出我沒有的東西。那些食物都是種子種出來的,豬和雞什麼的都是養出來的。其餘那些家居用品都是以前誰罵我我就去他家拿的。我自己並不能憑空變出來的。」

    「別人罵你一句,你就偷人家的東西?!」解信誠吃了一驚,瞪著程希。

    「哪有偷。我都提前通知了的……他們自己保護不了自己的東西,又喜歡挑釁,哪裡怪得了我。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他們就會更加欺負人。」程希有點強辭奪理,色厲內荏。越說聲音越小。

    在長輩眼裡,這可不就是偷麼?只是在程希這個身體之前的生活里,根本沒人教過她偷這個概念,她只知道要讓那些讓她不舒服的人比她更不舒服而已。至於被程希穿越之後的那次把潑婦家偷了個乾淨,程希也完全沒有愧疚心。而且,也沒打算給自己找理由。就是要偷她家的。那種人,那些錢財是帶給她得意的資本,自己就是要讓她一無所有。但,自己這些想法,解信誠未必會接受。程希有點心虛。

    「你這丫頭!」解信誠突然嘿嘿一笑:「偷竊不好。站不住個『理』字,總是落了下乘。這只能是在你沒有別的能力報復的情況下才使出的下下策。你的既能收藏又能取出的能力,功能可謂逆天,你卻只是用它們來做偷竊這樣的事,如果這能力有靈它都會哭吧?」

    「你想說啥?」程希看著解信誠,難道他不知道他是對一個四歲的女孩子說話嗎?用得著這麼曲折地擺大道理,說這麼深奧這麼隱晦嗎?

    解信誠完全不把程希這個帶著白眼性質的瞪視放在心上,依舊笑嘻嘻地說道:「我是說,希希,我們只有自己變得更強大,才是正道。你的這個能力固然可喜,但你只應該把它視為今後強大的基石。過於依賴它,是無能的表現。」

    聞言,程希一甩手,甩開解信誠,變出一個桃子來,自顧自吧唧吧唧地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看都不看解信誠道:「既然如此,就請舅舅以後不要那麼無能地依賴它了。我一個人依賴就好了。」

    這完全是故意至氣。程希在心底里覺得解信誠說得挺對。可是被這麼個半大不小的傢伙老氣橫秋地教訓,心理上還是覺得彆扭,不鬧他一下,簡直對不起自己的小孩身份。

    解信誠看程希這樣,笑得更厲害了,小跑了幾步追上來,程希知道他腿不好,自然不會讓他一直追下去,趕緊停下來,裝生氣不理他。解信誠看出程希的小把戲,心中愈發溫暖,上前一把搶過程希咬過幾口的桃子,在沒咬的地方咬了一口下去,回她一句:「我還沒說完呢,你氣什麼氣啊?過於依賴它雖然無能,但不能充分利用它,卻也是另一種無能了。暴殄天物,你聽說過吧?」說到這裡,他突然嚴肅起來:「這世間的任何事,過左或者過右,往極端里走,都會走向滅亡。」

    程希被解信誠突然嚴肅的表情驚了一下,怔了怔,才反應過來,也許,他是在說這場所謂的「革命」里提出的所謂的「左派」、「右派」之分吧?

    與解信誠交流得越多,程希越覺得這孩子不簡單。最少不是一個這個時代簡單的十九歲男孩。他竟然會有自己的思想,會思考!這是多麼可貴的品質?在這個時代,全民都喊一樣的口號,做一樣的事,聽一樣的宣傳的時候,會思考的人已經少之又少了,更何況還只是個十九歲的年輕人?

    說實話,就算在幾十年後,願意用自己的頭腦思考,不人云亦云,或者不為了反叛而反叛的人也不多。尤其是熱血沸騰的年輕人,盲從,是一種人類本性,難以抗拒。

    程希眨眨眼,正要說話,卻被解信誠突然抱了起來:「快,快,快走,我看見前面的汽車站的車好象打算開動了!」說著,就奔跑起來。

    解信誠跑不快,抱著程希更加跑不快。程希連忙拍打解信誠的肩膀,讓他放自己下來。可他根本不管,抱著她一晃一晃地跑著,邊跑邊揮手大喊:「同志,同志,等一下,等一下~」

    汽車比解信誠的速度當然要快得多。沒幾下,就成了個小黑點。但讓程希奇怪的是,解信誠一點也不放棄,跑得更努力,喊得更大聲,還加上了「幫幫忙」之類的字眼。程希不知道解信誠怎麼會做出這麼不象他的事,以為他是被來的時候在縣上等待的時間嚇到了,連忙拍著解信誠的肩頭:「舅舅,別急,別急。就算在鎮上再等兩天,我們的時間也是夠的。」

    只是,解信誠沒理她。跑得一頭汗,跑步的姿態更加踉蹌了,在陽光下,這個場面竟顯得有些可憐了。

    這個時候,成了黑點的汽車停了下來。有不少旅客從車窗里伸出頭來對著解信誠這一大一小喊著:「小伙子別著急,我們等著你。慢慢走過來。」

    程希傻了,看著這樣的場景。就聽見速度立刻慢下來的解信誠小小的聲音:「看吧,我剛才就是向你演示,什麼叫充分利用。」

    「誒?!」程希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有些呆怔,傻兮兮地轉頭看著露著誠懇至極微笑的解信誠,慢一拍地問道:「你是說,你剛才其實是扮可憐?」

    聽見「扮可憐」三個字,解信誠的表情抽了一下,一口氣差點讓口水嗆了,咳了兩聲才回道:「你這麼說,可不貼切。我不過是把劣勢轉化為優勢而已。你想,要是個壯漢追奔,哪可能有現在這效果?咱們可是一殘一幼,半分虛假都沒有的。不算是『扮』可憐。其實是真有點可憐呢。」

    程希還想回嘴,兩人已到了車邊,解信誠點頭哈腰地抱著程希上了車。一上車,就一堆人搭話。

    「你這小伙子剛才跑得可太險了,這要摔一跤,摔到孩子可就麻煩了。」

    「就是就是,剛才要不是我看見,司機同志不知道你在後面追,你可就白跑了。」

    「這娃是你女兒啊?長得還挺水靈的嘛。」

    「胡說,這小伙子才多大?怎麼就能有這麼大的女兒?」

    「怎麼就不能?不許小伙子長得臉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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