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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2:15:40 作者: 花里尋歡
    欺負她不懂規矩?那她就用規矩反擊。

    楚碧叫阿茶優雅從容又不失凌厲的模樣瞧得整個人愣住了,又見白蘭正直直地看著自己,眼中已有冷意,她猛然回神,又驚又怒地咬了一下唇。

    哥哥不是說這女人就是個山里長大的村姑麼,怎麼竟這般厲害?!對了,哥哥……王爺都回來這麼久了,哥哥怎麼還不見蹤影?

    楚碧心頭忽然生出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好放肆的丫頭,不僅對王妃的話置若罔聞,還這般不知規矩的直視王妃,誰給你的膽子?!」

    白蘭是個溫柔的人,平日裡鮮少大聲說話,但一旦板起臉,卻是極有威嚴,楚碧叫她一聲冷斥驚得回了神,心下一時有些發怵,只是她這會兒腦中有些混亂,再加上因生母是凌珣的奶娘,哥哥是王府大總管,這些年在這沒有正經的主子的府中常得優待,過得如同小姐一般,心中早已沒了為人奴婢的自覺,遂這會兒沒怎麼細想便脫口而出道:「放肆的是你!你可知道我是誰?我是王爺的奶妹,從小與王爺一同長大,將來更會是王爺的女人,你竟敢對我口出狂言!」

    「王爺的……女人?」阿茶猛地抬頭,眼睛眯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阿茶表面:懂不懂規矩?還不給本妃跪下唱征服!

    阿茶os:演得到位不?哈哈哈覺得自己棒棒的呢!

    第115章

    蘇泠抱著一個雕花嵌玉的紅木箱子走在通往主院的花園裡,這箱子裡裝著陳默的寶貝手札與王府這幾年的帳冊及庫房鑰匙。

    凌珣常年不在家,這些年府中的內務一直都是由陳默打理的,只是如今府中既然已經有了女主人,且這小王妃又是個虛心好學,勤勞肯乾的,他自然沒有不交出管家權的道理。

    想著陳默拿出這箱子時雖有些失落但眼神一派清明的樣子,蘇泠清冷的目光中泛起些許柔光。

    她很高興他沒有和楚南一樣叫富貴迷了眼,失了心。

    「王爺您回來了?」

    身後突然響起的問安聲叫蘇泠回過了神,她轉頭,見凌珣氣息冷冽地大步而來,忙退避到一旁低頭行禮:「王爺。」

    凌珣腳下生風,走得很快,路過她身邊時才稍稍頓了一下:「王妃呢?」

    「王妃正在屋裡看帳本,聽聞陳默管家時有寫札記的習慣,便吩咐屬下去取了來。」他面無表情,身上寒意凍人,與先前出門時的平和大相逕庭,蘇泠看在眼中,心裡不由有些擔憂。

    莫非是葉公子那邊情況不好?

    凌珣看了她手中的紅木箱子一眼,沒再說什麼,點點頭逕自往主院去了。

    蘇泠擰眉,快步跟上。她曾得葉紹救命之恩,心中難免掛念,只是凌珣眼看著心情很不好,她並不敢多問。

    主院很快便到了,想著媳婦兒甜美可愛的笑容,凌珣心頭沉重的鬱氣稍稍散了些。他在院門口頓了一下腳步,努力緩了緩神色,這才抬腳往院子裡走去。誰料剛走了幾步,便聽得主屋裡傳來一陣刺耳的尖叫:「奴婢不知自己做錯了哪裡,竟惹得王妃大怒要打我!莫非只是因王爺喜愛我的容貌,王妃就容不下奴婢了嗎?您這般善妒,豈是賢妻所為!」

    蘇泠猛地抬頭看向凌珣,然只是看了一眼便心下一顫不敢再看了。

    屋裡阿茶都要被楚碧氣笑了。她看著眼前這聲情並茂地給她講了一個「青梅竹馬,互許白頭,奈何身份有別,只能兩地相思」的惡俗故事的女子,心中只覺得匪夷所思,這楚碧莫非有病?這麼荒謬的事情,她真覺得她會信?還是說她的目的只是為了噁心她?如果是這樣,那她確實是成功了。

    「繼續掌嘴。」

    桂嬤嬤說過,要想管好一個家,首要任務是樹立起自己的威信,管好府中的下人。對於這等以下犯上的刁奴,不可太過仁慈,否則只會叫底下其他人也跟著生出異心來。阿茶雖心軟善良,可卻也不是包子,見這楚碧還要裝模作樣噁心自己,當即便「碰」地一聲放下手中的茶杯,冷聲道。

    方才白葉動作太快,楚碧沒躲開,生生挨了一個巴掌,這會兒臉蛋還紅著呢,見白葉還要打她,頓時又驚又怒地尖聲叫道:「你敢!王妃就不怕王爺知道……」

    她說著便要往外跑,誰料剛走了兩步就感受到一陣寒意刺骨的冷意,緊接著便覺得心口尖銳地一痛,整個人飛了出去。

    玉盤瓷碗的碎裂聲響起,她也重重砸在了地上,口角嘔出腥濃的鮮血來。

    「誰給你的狗膽竟敢對王妃如此放肆!」

    聽著這冷厲如刃,怒氣勃然的聲音,楚碧頓時面色煞白,眼前陣陣暈眩。她又驚又駭,只覺得自己快要痛死過去了,然到底更害怕叫凌珣厭惡,便強撐著一口氣,哀哀地喚道:「王……王爺……」

    她面色蒼白,唇角帶血,眼中含淚,害怕又委屈地看著面色陰冷的凌珣,整個人抖得如同風中柳絮,柔弱又可憐,叫人看著心中十分不忍。

    但誰會去憐惜一個有心給自己夫君做小老婆的人呢?阿茶抿了抿唇,到底是移開視線看向了凌珣。

    青年面無表情,下頜緊繃,眼神銳利冰冷,叫人見之生寒,顯然是對這楚碧沒有半點憐惜的,阿茶心中的怒意散去了大半,但仍有些不舒服,只是總不好叫外人看笑話,便起身走到他身邊,淡淡道:「王爺回來啦?」

    知道她是不高興了,凌珣眼中怒色更重,但他沒有再看向楚碧,只握住阿茶的手,放緩語氣「嗯」了一聲,道:「莫要生氣,丫鬟不聽話,發賣了便是。」

    楚碧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尖叫了一聲:「王爺!」

    哥哥明明說過她生得這般貌美,王爺定會喜歡她,收她做妾的!可他不僅毫不憐惜她,竟還想要發賣自己?這怎麼可能!

    「王爺饒命……王爺!」楚碧嚇得涕淚滿臉,掙扎著爬起來便嗚咽著求道,「奴婢,奴婢是楚碧呀!您不認得我了嗎?奴婢的娘是您的奶娘吳嬤嬤啊!還有哥哥……王爺,奴婢的哥哥是楚南……」

    「就是那個認不清楚自己身份,妄圖做本王的主的楚南?」凌珣聞言面色更冷,他回頭看了蘇泠一眼,聲音里沒有半分溫度,「看在吳氏曾餵養過本王的份上留著他們一命,發賣西陲。」

    他們?這是要把他們一家人全都攆走?!

    「王爺!王爺您不能這麼無情啊!我娘是您的辱母啊!您不能因為她老人家已經過世了就這般殘忍地對待我們兄妹----唔唔唔!」楚碧是真的慌了,強壓下心頭的劇痛便要爬過來抱凌珣的腿,只是才剛動了兩下,便被蘇泠叫進來的兩個婆子堵住嘴巴拖了出去。

    屋裡終於安靜了下來,只是氣氛卻沉沉的很是壓抑,蘇泠面色凝重,忙跪下請罪:「蘇泠辦事不利,請王爺王妃降罪。」

    楚南近幾年心氣越發的高,他媳婦和妹妹也跟著膨脹得厲害,隱隱有將王府當自己家的意思。她和陳默看在眼中,直覺不妥,曾出言提醒過好多次,沒想到卻被視為別有用心,久而久之便也不再說了。

    至於其他……雖然王爺自來更親近她婆婆,但楚南的娘是王爺的辱母,兩人之間的情分也是不可小看的。再者楚南到底是凌珣親點的大管家,又並未真的做出什麼瀆職貪污或是其他禍害王府的事情,因此她和陳默也不能對他們一家人做什麼,只能等王爺回來再請他親自處理,誰料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出了這檔子事兒。

    蘇泠目光冷冽,不過是個丫鬟,卻將自己當成了主子,還敢指責王妃攀附王爺,這楚碧真是被楚南養廢了,莫怪方才出門接迎王爺的時候她沒有出現,想來是在屋裡梳妝打扮呢!

    凌珣這會兒哪有心思管她?頭也沒抬便冷聲道:「出去。」

    蘇泠不敢再多說,忙無聲地行了個禮退下了。

    凌珣冷厲的目光又掃向兩個白。白葉叫他方才那兇殘的一腳嚇得心裡直抽氣,一見他朝自己看來,頓時雙腿直哆嗦,拉著白蘭便逃也似的跑了。

    凌珣這般生氣,白蘭本有些擔憂,但思及他對阿茶的疼寵,便也就放了心,邁著同樣有些虛軟的腳步和妹妹一同走了。

    屋裡終於只剩下了夫妻兩人。

    雖知道被人喜歡不是他的錯,可想到楚碧方才那些曖昧的話,阿茶心中到底有些不舒坦,逕自轉過身便往裡屋走去。只是沒想到剛轉身便被人一把摟住腰箍進了懷裡,正欲掙扎,耳邊突然響起了青年沉沉的聲音:「老侯爺說……阿紹若是醒來,便只有最多三個月的壽命了。」

    阿茶頓時腦袋一嗡,整個人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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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紹是為了救凌珣才出事的。

    白雲山之戰後凌珣只剩下了最後一口氣,葉紹花了整整兩個月的時間,嘗遍百糙,耗盡心力,這才險險地將他從鬼門關里拖了回來。可他自己卻在這個過程中誤食了一種罕見的慢性毒糙,壞了身子。那種慢性毒糙沒有解藥,它會一點一點蠶食中毒者的五臟六腑,叫人在一年之內漸漸衰敗而亡。

    老永安侯說,如今他陷入了類似假死的沉睡中,毒素無法擴散,可一旦將他從沉睡中喚醒,那積累了許久的毒素便會以比從前快上許多倍的速度蔓延至全身,屆時便是大羅金仙下凡也救不了他了。

    「老侯爺決定讓阿紹繼續沉睡下去。」

    此刻的凌珣面上已經沒有冷意,他低頭看著阿茶,語氣很輕也很沉,帶著叫人鼻酸的澀意。

    阿茶這時才從不可置信中回過神,她顫抖著握住凌珣的大手,眼淚刷地一下子流了下來:「沒,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難道為了保住他的性命,要叫他就這樣無知無覺地躺上一輩子?對於愛跳愛鬧的葉紹來說,這和死了又有什麼區別!

    凌珣沒有說話,他還記得老永安侯老淚縱橫地說自己無能為力時的樣子,那沉痛絕望的樣子如同烙印一般刻在了他腦中,這一輩子怕都不會再散去。又想到若非老爺子太過傷心不慎漏了痕跡,自己或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葉紹中毒的緣由,他心中便愈發沉悶。

    「不,我不信……阿紹這般好的人……」阿茶說著便再也說不下去了,她猛地捂住自己的臉,眼淚決堤般洶湧而下。

    莫怪他明明喜歡月牙姐姐卻死活都不肯承認……

    凌珣低頭為她擦淚,他的手微微有些發抖,可許是從前經受過太多這樣的事情,他面上卻十分平靜:「只要活著就有希望,我會想辦法救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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