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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7:23:56 作者: 柯小聶
有些人的治癒是需要朋友, 可有些人的療傷卻是需要自個兒獨處。
就像衛馥曾經向林瀅傾吐心聲, 也是已經走出去之後。
所以林瀅輕輕的點點頭, 鬆開了手。
也許有一日衛馥想要繼續跟她聊一聊,那時候衛馥已經養得大好。
黑夜終將要過去,黎明也終究是會到來。
太陽還沒有生氣來,可天邊已經開始泛起了一抹魚肚白。
進行獵殺的典獄司密騎悄無聲息的退下去,另一批典獄司紅甲衛入內,開始統計屍體,辨認身份,錄入載冊。
那些常年在梧州境內游離的月夷叛匪,典獄司是心中有數的。如今死了一批,也正好統計看看有沒有什麼漏網之魚。
庭院之中,林瀅也是微微發軟,人一旦放鬆下來,她不免周身泛起一股子的虛軟之意。
她聽著蘇煉在一旁說道:「辛苦了。」
林瀅口中回答:「也算不得辛苦。」
她轉過身,恰好看著蘇煉隨手摘下臉上面具。
如今殺伐已停,夜退天明,蘇煉自然將臉上的殺人面具摘下來。
恰逢旭日東升,清晨第一縷和煦陽光撫慰著梧州城時,這樣淡金色光芒也恰好撒了蘇煉身上。陽光落在了蘇煉這張俊美面孔之上,卻是好看得驚心動魄。
林瀅驀然聽到自己心中一跳!
咚咚咚!如黃鐘大呂,在自己心房響個不住。
夜裡殺人的刀化作一個俊美如菩薩男子,再沒比這更對比強烈的畫面。
林瀅一時間之覺得口乾舌燥,心煩意亂,她竟慌亂得側過頭去。
仿佛自己如若多再多看一眼,就會更加心浮氣躁。
林瀅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少女的心本來如一泓靜水,如今卻生出了蕩漾。
蘇煉盯著林瀅側容,就看到一點嫣紅般的緋色悄悄染上了林瀅面頰。
可是少女竟側過頭去,使得蘇煉看不到她面上神色。
仿佛有什麼有趣的秘密滋生,竟令蘇煉心裡熱了熱。一瞬間,蘇煉內心竟生出一縷衝動,想要用手指握著林瀅下巴,讓她轉過頭來,好讓自己將林瀅面頰上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看個徹底通透。
他手掌已經下意識伸出手,卻生生頓住,沒有如此冒犯。
蘇煉只將手掌比在了林瀅臉側,沉沉問道:「阿瀅,怎麼了?」
林瀅閉上眼,深呼吸兩口氣,理清楚自己心緒。
她知曉自己是被蘇煉迷住了,那種著迷不是源於真切的相處,以及陪伴中對人品的肯產生的溫馨依賴。
林瀅其實並不了解蘇煉,只是蘇煉太像一個迷,讓人覺得好奇。他不但神秘,而且還很強大。
人天生有對未知事物的求知慾和探索心,幕強更是骨子裡的本能。
這麼幾息間,林瀅理智便壓下了心中那縷古怪。
等她睜開眼時,林瀅一雙杏眼清清,面色已經緩和:「有些累了。」
蘇煉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然後好似笑了笑:「好,我讓你送你回去。」
身為典獄司司主,蘇煉自然是個觀察入微,善於窺探人心之人。
蘇煉忽而心情不錯。
他總是很自信,並且對自己認定的目標不撒手。
交南國在梧州城外僵持幾日,終究也退了兵。梧州備營官兵趁勝追擊,連推三十里,大獲全勝。
交南國不得已乞和,但此刻服軟已處劣勢,大胤縱然應允和談,條件上也絕不會客氣。
趙愈被刺身亡,朝廷恩賞趙月世襲父職,趙月倒也不必再當個繼承人過渡一下。
衛家倒是因禍得福,此前衛瑄雖有失職之處,但是如今戴罪立功,故猶令衛瑄駐守梧州,不必撤回。
一切塵埃落定,事事尚算圓滿。梧州的事情如今瞧來亦已經平息了,不過林瀅心裡卻還有一個小小的秘密。
那日趙愈來襲,蘇煉給她瞧了一封信。那封信乃是趙愈這位前任宣撫使的把柄,信紙是以較為精美的楮樹紙所書寫,可是信封卻是竹紙所制。
梧州多竹,竹紙易得。
不過竹紙顏色淡黃易碎,並不算十分上等。為了能夠好好保存,梧州官府乃至於達官貴人用的都是外地運來的楮樹紙。
信封上知名不具四個字是上等好墨所書寫,且知名不具四個字筆法十分娟秀端正,絕不可能出自貧戶,可信封卻是用的是廉價貨。
林瀅翻過州志,說七年前因為青江大水,楮樹紙半道受阻,運不來梧州,鬧得梧州紙貴。
於是雲華郡主讓趙府用一些廉價竹紙,做出節儉之態。
信是十四年前趙愈所書,信封卻是七年前落在了趙府某個人手中。
趙府很大,不過有這個能耐的人卻很少,可能跟蘇煉合作的人更少。
那林瀅當然不由得會產生一個猜想。
不過猜想不等於現實,現實是需要確鑿證據的。
如若林瀅想要證實自己猜測,她還可以設法討來那封信,對比一下筆跡。
但已經不重要了,不是嗎?趙愈已經死了,有些事情本就已經沒那般重要。
也就在這一日的清晨,一輛馬車從城裡行駛到了鄉間。
趙月輕盈的從馬車上下來,接著就扶下面色蒼白的雲華郡主。
此時此刻,趙月眼眶也不覺微微發紅,隱隱生出了幾分悲意,卻又竭力壓下,並未當真形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