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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7:23:56 作者: 柯小聶
    林瀅聽雲華郡主說話的聲音有氣無力,果真是傷勢頗重。不過如此聽來,又倒似並沒有性命之憂。

    雲華郡主說了這話,又頓了頓,方才說道:「那來府中刺客,林姑娘可有頭緒?」

    林瀅搖搖頭:「那刺客並沒有留下什麼線索,更沒有留下什麼表記,阿瀅愚鈍,並未發現什麼線索。」

    雲華郡主靜了靜,然後說道:「除了阿月跟林姑娘,還煩各位避一避。」

    衛馥和姚霜聞言都有些驚訝,不過也沒有多問,於是紛紛告辭。郡主如此言語,總歸是有郡主的道理的。一時連本來侍候雲華郡主的幾個心腹丫鬟都退下了,房間裡也只餘三人。

    趙月也已經領悟了母親意思,於是一雙眸子灼灼,望向了林瀅:「林姑娘,你若有什麼發現,但說無妨。以你斷案之能,自然已經知曉了許多了。」

    林瀅斟酌詞語,然後說道:「余姑衣衫未換,上面有兩處噴濺血跡,一處是她狠心自刺,另一處是就近噴濺。而她身上除了自己刺在胸口的一處刺創,卻並無別的傷痕。最大可能,便是郡主遇刺時候,她離郡主極近。」

    接著林瀅就說道:「然後就是當時在現場的姚女侍對事發經過的描述,她聽著叮咚一聲,接著就是郡主呼救。這個故事裡,卻少了一個聲音。」

    「這少了的這個聲音,就是郡主被刺客刺中時候的痛呼!郡主遇刺,會因為痛楚發出尖叫,可這聲尖叫卻並沒有發生。郡主一直便是神智清醒,並無昏迷。說明郡主被刺之時,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忍下了痛楚,並沒有呼痛出聲。」

    「打掃房間的碧蟬告訴我,血跡從椅子蜿蜒上窗台。為什麼呢?姚女侍說過,那兇器是在庭院中發現,於是我便想到,郡主呼叫前傳來的哐當一聲,那是兇器落入院子裡的聲音。」

    「窗外的秋海棠上沾染了血跡,可是奇怪的是,翻窗逃走的刺客卻並沒有踩壞窗外的秋海棠。秋海棠上血跡猶沾,可是花朵兒卻並沒有被踩壞。」

    「這一切種種跡象,其實已經昭示不久前的刺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房間裡並沒有刺客逃走,加上余姑衣衫之上的血跡,說明刺傷郡主的刺客就是余姑。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郡主卻是袒護於她。余姑那樣刺來時,郡主甚至忍住疼痛,並未呼救。因為那時候郡主如若叫出聲,就會引來門外的侍衛。」

    「推開窗戶,扔了兇器,替余姑遮掩的人也是郡主。因為血跡是從郡主所坐椅子上蜿蜒到窗邊。是郡主忍著痛楚,人到窗前,將匕首扔了出去。等你做完替她掩飾的這一切,你才大聲喚人入內。你既決意包庇她,那麼之後府中侍衛湧入房中,你也絕口不提余姑就是刺客。」

    而林瀅察覺雲華郡主有意包庇之後之所以不道出此事,乃是因為兇手已經死了,本也不可能受到什麼責罰。那麼此刻再道出真相,也並沒有什麼意義。

    不過既然雲華郡主想要扯破窗戶紙,那林瀅也覺得沒什麼不可以說的。

    趙月已經是聽得目瞪口呆,她忍不住低低問:「母親,林姑娘所言可是真的?」

    回應趙月的,則是一連串的咳嗽。

    雲華郡主捂住了胸口,喘著咳嗽兩聲,然後命趙月拉開了床簾。

    她面色蒼白,伴隨而來的還有一股子濃郁的藥味兒。

    趙月擔心:「母親還是歇息一會兒吧。」

    可雲華郡主卻是搖搖頭。

    「不打緊,有些話,我想說一說。」

    雲華郡主是個十分剛強的人,這件事梧州誰都知曉,可現在她的眼神卻微微有些恍惚,如此幽幽而望,好似望向了遠方。

    「余姑她原名余雅,和她姐姐余怡都是我貼身侍女,是從京城隨著我一直來到梧州的。」

    雲華郡主眼神很深,也很幽遠,仿佛窺見了曾經的歲月,以及自己剛來梧州城中時候的酸苦。

    那時她被賜婚到了梧州,是身負任務,有屬於自己的事情要做。故而她身邊隨行的侍女僕從也是朝廷精心挑選,都是有一技之長,余氏姐妹就是如此。

    一開始她們並不熟悉,可是大家都是同去一處陌生的地方,於是漸漸就產生了感情,因而變得親厚。

    然後就發生了那件事,就是阿瑤這位族長之女的哥哥向雲華郡主下毒之事。

    那時若不是余怡替她擋藥,雲華郡主就已經死了。

    後來故事大家都知道,郡主忍辱負重,暫且隱忍此事。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那麼對於一個女人也是如此。

    郡主鞏固了地位之後,將阿瑤滿門盡滅,也算是替自己個兒出了一口惡氣。

    自來是以成敗論英雄,當一個人勝利時,便沒有人再計較當年風評,那時對雲華郡主懦弱的議論已經毫不重要。

    誰也沒多留意那個為雲華郡主擋藥而死的侍女。

    那侍女當年忠心耿耿,可彼時雲華郡主權衡利弊,並沒有為這個侍女討回公道。不但如此,為了淡化此事,雲華郡主甚至壓下一些議論,令旁人不可再提。

    那時余雅經歷了喪姐之痛,她沒想到是這樣。

    那年余雅發了一場病,病好時已是冬過春至,草長鶯飛,姐姐的墳頭已經長出了青草。

    她卻見雲華郡主跟趙愈在院子裡恩恩愛愛,關係已大見緩和。

    因為經歷此事,趙愈覺得這個妻子懂事,性子雖然端莊了些,可倒也顯得熨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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