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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7:23:56 作者: 柯小聶
林瀅心中巨震!
何止認識!林瀅當然也想不到,居然能從陳姑口中聽到安惠的名字。
當然更讓人想不到的是,居然是安惠堅持要給連蘭驗屍。
這簡直是令人意外之極!
連家,安惠慢有條理的繡花。她手很穩,一朵牡丹花已經繡了大半,正在繡的那片花瓣也即將繡完。
蘭姐兒!她很久沒想起這個名字了。因為這個名字只屬於過去,並且已經讓安惠踩到腳下。
可能有的人會因為做過的事情良心不安,乃至於午夜夢回,做做噩夢。
可安惠不會。
達成自己的目標之後,安惠早就將連蘭拋諸腦後,根本沒有如何的放在心上。
她的眼裡只有美好的未來,既然如此,又怎麼會將過去放在心上。
可是如今,連蘭名字又被翻了出來。
這使得安惠仔細的回想,回想自己的所作所為可有什麼疏漏。
她梳理一番後,覺得自己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穩妥,這其中根本沒有絲毫的破綻。
甚至當初,還是她主動要求,給蘭姐兒驗屍的。
這麼做目的有兩個。
一來她想為自己攢些名聲,塑造自己賢惠善良的個人形象。一個女子這麼維護一個孤女,真可謂是義氣有加。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會很喜歡這樣的故事。
二來,她也是為了保護自己。因為那時候徐氏已經死了,連睿若要尋續弦,只能尋幫助過他的自己。
連睿居於連府三年,如若連蘭這個孤女過世,他便會有繼承權。哪怕只有六成,也是飛來橫財。
那麼這就會產生一種利益關係。
如果這個時候,原本照顧蘭姐兒的表姐又嫁給了連睿,會不會讓一些陰謀論者生出猜測,猜測這其中是否有什麼利益勾結?
加上安惠家境清貧,又是姿色普通,只怕有的人會更加心存聯想。
所以在嫁給連睿之前,她需要表演一番,徹底證明自己的清白。
而陳姑也向林瀅敘述當年之事:「惠娘本將蘭姐兒當作眼珠子般疼愛,雖然早知曉蘭姐兒病弱,可也不能接受蘭姐兒早死。那時候她還懷疑同住一宅的連大人呢。明著吵架也沒有,反正她覺得蘭姐兒是個孤女,如此驟然早死,說不準是有什麼別的原因。」
「後來通過驗屍,證明蘭姐兒確實是病死。她自己也不好意思,還向連大人賠禮道歉。可能正因如此,連大人反而喜愛她忠純,並未生她的氣。他上任妻子徐氏模樣雖美,卻暴虐成性,虐待原配子女。他見惠娘性子耿直,人品極佳,故而娶她為妻,照拂自己一雙兒女。」
「可見娶妻得求賢,樣子生得美又有什麼用?如今連大人日子也是過得和和美美,心平氣順,」
林瀅聽得眼皮子直跳。
原來如此,原來當年在別人眼裡,安惠是這樣嫁給連睿的。別人非但沒有懷疑什麼,反而覺得這是一樁佳話。
如果這一切是安惠算計的,她也未免算計得太精。
陳姑話多,說到了這兒,也是禁不住多說兩句:「可見惠姐兒也是個有福氣的,我看著她小時候受了許多苦楚,卻沒想到居然有後福。」
林瀅抓取關鍵詞:「那陳姑從前,還是她的鄰居?連夫人幼年遭遇種種波折,我也是有所耳聞。」
陳姑:「都是住一條街的。小時候她確實也是命苦,他爹愛喝酒,脾氣也很糟糕。親娘也是個軟面性子,被打落胎了幾回,也護不住自己女兒。呸,什麼畜生。」
林瀅聽到此處,也是微微一動:「你是說她母親並不會保護自己女兒?」
她自然聽過安惠的憶往昔,安惠說過自己親生父親脾氣不好。可是她說母親柔弱,卻會保護自己,通常雨點般的拳頭讓母親挨了大半。
這話一半是真話,一般卻是假的。
陳姑嘆息:「也怪不得默娘,她性子本來就軟弱,剛嫁進來時就怕她丈夫,後來打得落胎幾次,她整個人都渾渾噩噩。惠娘那孩子也可憐,會向我們街坊鄰居討些吃喝,躲一躲。」
「說來也有意思,她會輪流求助,不會讓別人因此多幫幾次心生厭煩。這早慧的孩子,大概就是這樣了的吧。」
林瀅卻看出安惠年紀不大時候,已經學會察言觀色了。
安惠沒有兄弟姊妹,母親又已然廢了,父親又是個人渣。
可見她成長過程中,是很少有什麼具有感情的交流的。這樣的缺失,大概也是安惠冰冷人格形成的一部分。
這時候安惠繡到了靠近牡丹花的蕊芯處了,她比著換了一根顏色絲線。
每個人都對自己不愉快記憶會產生一些聯想。
安惠聯想到的就是大冬天。在別人都在烤火爐的時候,自己還要喝氣暖手指繼續刺繡。
她做那些繡品,是為了維持家用。而且父親一旦缺錢,總會把脾氣發在妻女身上。
每當冰雪漫天時候,她心情都不會很好。
她也想到自己是怎樣離開那處泥潭的。
這最關鍵一步,是求人帶著自己離開這個家。
那時候她最大的希望,是偶爾會來探望自己母親的何姨媽。
何姨媽名喚何秋,也是連清遠的妻子。何姨媽是母親堂妹,兩人命運卻是天壤之別。
何姨媽每次來,都會給點兒錢,教訓父親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