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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7:23:56 作者: 柯小聶
「陳雀非死不可的理由,就是她知曉得太多了。」
「這就是陳濟憎恨博遠公的理由,也是博遠公被毒死之後,還被人以利刃戮屍的原因。」
「因為十年前,江鉉一向安置在外的妻子帶著兩個孩子回到了鄞州城。那胡女之所以回來,並非貪圖鄞州城中的繁華,而是想要看看自己的兒子。」
「可惜她名聲在外,方才回到鄞州,就被人謀害。這個胡女之死,又與博遠公手下之人有些關係。故而,方才令陳濟對之十分仇恨。」
林瀅斟酌言辭,把這些話說得十分含糊,梅花會三個字也並沒有從林瀅的口中說出來。
一些不懂內情的人可能聽著還有些含糊,可懂的都懂。
此等言語之中,自然隱隱蘊含挑撥離間之意。
如今梅花會會眾大半乃是溫應玄所提拔,若陳濟連溫應玄都趁勢除之,對旁人未必沒有心存怨憎。
這樣事情真相似是驚世駭俗,可仔細一念,又仿佛是絲絲入扣,邏輯閉環。
江承殺陳雀之事,如今已是人盡皆知,陳維也並未否認陳雀乃是自己親生血脈。而在場貴族女眷又分明記得當初江蓉丟釵,楚楚可憐的模樣。
仔細一琢磨,這江家兄妹二人確實處處針對陳雀,令此樁事情變得十分之古怪。
伴隨林瀅一番言語,縱然並未令眾人盡信,但亦引動一些將信將疑的目光落在了陳濟身上。
這些日子鄞州城中那些詭異之事,莫不是當真與這位陳濟陳公子有關?
陳濟順著林瀅說話聲音,這般望向了林瀅。
面對林瀅指責,他面上並無慍怒之色,反倒似有些好笑。
他緩緩說道:「這便是顧公弟子?」
然後陳濟說道:「所以林姑娘平素就是這樣辦案?今日驗屍,只能證明博遠公死於非命。至於其他種種,無非是從林姑娘口中道出一個曲折有趣又吸引眼球的離奇故事。而這個離奇的故事之中,只少了一樣,那就是所謂的證據。」
陳濟這些話無論說得有什麼居心,也終究有幾分道理。
林瀅平時並不是一個喜歡煽動輿論的人。她做出的推理也儘量基於證據,便算內心有什麼猜測,也不會在證據不足時候說出來。
若不是遭遇連環追殺,又使衛珉發現兵營生變,林瀅本亦不會這樣子說話。
陳濟這般冷靜,也未曾有什麼氣急敗壞。他如此言語,更一語道出林瀅不足之處。
林瀅卻緩緩說道:「倘若我能證明,眼前這位陳濟公子並非陳氏一族的血脈呢?」
她說得這般斬釘截鐵,使得陳濟容色似怔了怔,面孔之上猶如籠罩了一層薄薄寒霜。
便算不信林瀅之人,此刻亦禁不住心中生出了幾分好奇,好奇這位顧公弟子究竟能說出什麼樣兒的話出來。
就連衛珉亦微微一呆。
這幾日衛珉一直跟林瀅一道,這般共同查案,卻不知林瀅哪兒來的證據證明陳濟身份。
他們找過江蓉兩次,可是江蓉嘴很硬,什麼話都沒有說,還動不動就尋死覓活的。
搞得衛珉心中很是感慨,只覺得陳濟手段頗深
然後衛珉就想到了林瀅對江蓉一個奇怪舉動,便似乎想到了什麼。
林瀅說道:「那胡女曾經帶著三個孩子在外省生活過一段日子,就算鄞州沒什麼人見到,可外省的鄰居卻見過這家人。然後我們便會知曉,其實江鉉當年跟胡女生下了三個孩子,而不是兩個。除了江承、江蓉以外,他們還有一個長子江鶴。」
其實江鶴曾經做過陳濟長隨,出入陳濟外祖家。可當時生出奉天之亂,真正陳濟外祖家盡數被屠盡,也難以尋覓出什麼人證。亦無怪乎江鉉敢大起膽子,混淆這鄞州陳氏的血脈。
所以林瀅提及人證,說的是胡女曾經生活過的寧州鄰居。
「那胡女最開始在寧州生活了幾年。這幾日我遍尋寧州遷入鄞州百姓,終於尋到一個當年見過江鉉一家的婦人。這個婦人不但證明江鉉有三個孩子,她還親眼見過這個江家的小鶴。陳濟公子,你要見見這位舊鄰?」
陳濟輕輕嗤笑一聲,一副就這樣子?
「如若這就是指證一個人身份血脈的鐵證,那隨便一個庶民,就可以詆毀一個世族子弟,豈不是十分好笑。」
林瀅也沒指望這個人證能有什麼太大用處。
說到底,這些鄞州世族實在高高在上,區區一個庶民的指控,又算得了什麼證據?
再者那婦人不過是個普通百姓,膽子並不大。
此刻若真喚她向前,見到這麼大陣仗,這老鄰居只怕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了,哪兒還敢指證什麼。
除非多給林瀅些時間,多找些證人,說不定還能眾口鑠金,取得一絲信任。偏偏如今卻是箭在弦上,不能不發,由不得林瀅多加周旋。
林瀅並未再此事上糾纏,這不過是她出了一張虛牌:「若陳濟公子心虛,那不見就不見。可我還有證據,證明你並非陳氏血脈。」
林瀅接著說道:「我和衛小郎在江家庭院中一處無碑土墳中掘出一具屍骨。屍骨已經白骨化,顯然埋藏已久。從牙齒磨損和屍骨的骨盆看來,死去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而這個女人,小腳趾有三塊骨頭,所以我斷定她是個胡女。」
「因為我們漢人腳趾只有兩塊骨頭,可胡人卻比我們多這麼一塊骨頭。那個女人,無疑便是江鉉的第一任妻子,那個惹來無數非議的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