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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7:23:56 作者: 柯小聶
    溫青緹不可思議的望著他,只覺得陳濟十分可怕。

    縱然她有幾分不識人間煙火,可閱讀書籍時,卻也知曉戰爭發生的人間疾苦以及種種慘狀。

    她咬著唇瓣,不願意示弱,可是淚水珠子還是一滴滴的從眼眶之中這般淌落出來。

    溫青緹嗓音發顫問:「你一定要這樣?」

    陳濟也認真回答:「對,一定要這樣,我沒辦法停止。」

    他認真的看著溫青緹:「我這樣的人,是註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可我寧願早死,也不願意人生在一片安靜的黑暗裡結束,哪怕,有你相伴。」

    陳濟說這樣話兒時候,確實顯露出鐵石心腸。

    「阿緹,再過兩日,你就等著嫁給我吧。」

    陳濟說這些話時,他的嗓音很平靜,並不像是有什麼柔情蜜意的樣子。

    就好似有些事情他一定要做,本便是要完成。

    溫青緹怔怔的瞧著他,忽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此刻在江府,衛小郎正在干掘土刨墳的活兒。

    一邊的江蓉自然是容色十分複雜,有一些想要阻止的意思。可林瀅扯住了她的手臂,這般語重心長的加以勸說。

    「江蓉,你如此阻止,你對得住你親生母親嗎?你應當知曉,我是顧公弟子,自然是善於斷獄,很會驗屍。現在墳中之人,可是你的親生母親。她人死了,可是卻是沒名沒姓,連塊墓碑都沒有。就連她的親生女兒,也是一口咬定,說她並不是被誰害死的。不知她聽到這些,心中究竟是什麼滋味,會不會很是難受? 」

    江蓉聞言,驀然微微一怔,她蒼白的臉頰竟好似沒有一絲血色,身軀也是輕輕發抖。

    她手中攥著一朵白生生的小白花,這朵小白花本來是奉在了那胡女的墳頭,如今卻被江蓉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林瀅也是瞧出江蓉十分孝順,這時候也還來祭母,所以故意這般言語。

    本來她可以讓衛小郎制服江蓉,對江蓉動粗,可林瀅始終還是並不喜歡動用暴力。再者,對於林瀅而言,如果能趁機攻破江蓉的心防,也未嘗不是一種策略。

    江蓉知曉的必定不少,也一定摻和和某些事情。

    這時候衛珉已經刨土刨到了頭了,地裡面的一具棺材便這樣露出來。

    下葬的是一口薄棺,衛珉劈開棺木,一股子不好聞的異味兒就是這樣傳過來。

    那胡女屍體是被一條薄被一卷,塞進薄棺材裡面,可以說是葬得有些潦草了。

    江鉉沒出事前大小也是個官兒,可原配夫人卻是落到如此地步。

    如今那條裹屍的薄被已經腐化發爛,開棺之際就已經片片碎裂。

    至於棺中的胡女屍體,也已經徹底白骨化。

    江蓉身軀一軟,癱倒在地,忍不住淚如雨下,哭訴:「母親,母親——」

    如今江家已空,也正好方便林瀅驗屍。屍體的白骨化會破壞死人肌膚和器官,不過骨骸之上猶自留有痕跡。

    江家人走得差不多了,正好方便林瀅和衛珉鼓搗。

    那胡女屍骨被洗淨之後,林瀅鼓搗起酒醋薰蒸,再擺在陽光下。

    趁此機會,衛珉還上街買了一把紅傘。

    林瀅就在陽光之下撐著這把紅傘檢驗屍骨。

    如果胡女骨斷處是呈現紅色,便是生前傷。而這還有點兒科學原理,因為紅油傘濾去了其他光,只剩下長波的紅光,能照出生前受損被血浸潤過的骨傷,。

    之前宋屠夫根據骨折線的截至,林瀅判斷出先傷和後傷。這一次,她想驗證得更仔細一些。

    林瀅慢慢翻閱,緩緩檢查:「從盆骨來看,死者為女性,身材高挑。以牙齒磨損程度來看,死者約三十歲左右。她腳趾尾趾有三節,而我們漢人女子小腳趾大抵只有兩節,她應該是個胡女。」

    「死者皮肉盡化,屍骨上不能分辨明顯的致命傷。如果死者是被勒斃等方式殺死,因為白骨化的屍體是受到了嚴重的損毀,就不能從中觀察出她的死因。但是,她身上被血浸的身前傷卻在這紅傘之下無所遁形。」

    「她雙膝、手臂,在陽光下能觀察出浸紅血痕,死前曾經遭遇過毆打。想來,她是竭力抵抗,甚至想過逃走。可以有人以武器重擊她的雙腿,使她膝蓋骨裂,這種巨力衝擊下,她那時候很大可能造成了撕脫性骨折。」

    「在這個高挑、健康的胡女失去了逃走能力後,傷害她的惡徒對她進行了毆打。這些惡人毫無憐憫之心,甚至肆意發泄自己的暴力情緒,還自詡替天行道。那胡女自然並不想死,所以她舉起了雙手,遮掩自己要害部位。於是她雙手也被敲擊出骨裂。」

    「可是縱然她再怎麼想要活著,卻終究無法抵禦被人殘忍殺害的命運,她終究還是死了,並沒能這般活下來。她想要活下去,因為她還有三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三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衛珉聽到了這兒,禁不住瞧了林瀅一眼。

    江鉉當年娶了胡女,不是只有一子一女?

    可是江蓉容色怔怔,卻沒有反駁。

    此刻江蓉失魂落魄,仿佛陷入了過去的噩夢,使得她清楚的記起來,自己母親究竟是怎麼樣死的。

    就如林瀅所說那般,那時候那些殘忍的攻擊使那女郎根本無處逃生。

    跑?那女郎當然想跑,可她腿被打斷了,那雨點兒般的毆打落在了她的身上,使得那女郎不能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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