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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7:23:56 作者: 柯小聶
    「徐慧卿並不是從春風樓九層墜落,她只是靈巧從陽台翻下去,與此同時,有人在低層將徐慧卿衣衫包裹重物扔下。別人都說徐慧卿消失於水與月之中,在水中只尋覓到她的外衫,並未尋到她的屍體。」

    「惜惜姑娘曾經說過,曾經有個俊美的公子跟徐慧卿琴簫相和,徐慧卿還聽得哭了。一個女子付出了一切,結果一切卻是鏡花水月,什麼都蕩然無存。你讀懂了她的傷心、憤怒,所以一拍即合。於是賀懷之身敗名裂,陳維芳死於非命。至於孫蘊,在師兄看來也不過是個沒有人品欺世盜名的小人,死了也無所謂。」

    「你和徐慧卿各取所需,都達成了各自的目的。最要緊的是,你們兩人手上,都是一滴血都沒有沾。一個巧妙的計劃,能解決你們各自的仇人。」

    「所以我相信,只要找到徐慧卿,這個周密的誘人殺人計劃就能徹底暴露。」

    尹惜華深深瞧著她:「找得到嗎?」

    林瀅用一種肯定的眼神回望:「一定找得到。為什麼找不到呢?師兄又不是那種喪心病狂的殺人狂魔?如果你靠自己動手殺人解決問題,就不會把故事弄得這麼曲折。就像你說過那樣,殺人並不是一種解決問題的好辦法。」

    「雖然為了安全,你似乎應該將徐慧卿殺人滅口才萬無一失,可我相信,師兄並不是這樣的一個人。」

    「徐慧卿還活著,只要活著,就一定能找得到她。」

    尹惜華驀然湊近,在林瀅耳邊說道:「那我帶你去找徐慧卿。」

    他平素溫和嗓音微微低啞,宛如惡魔低語,令林瀅險些打了個激靈。

    直到尹惜華安排了馬車,並且和林瀅上了這輛馬車,林瀅還有點兒反應不過來。

    搞什麼,剛才那一瞬間她真以為徐慧卿已經死了,師兄準備送自己去見她。

    好在尹惜華這溫文爾雅的人設似乎並沒有崩,還能帶著林瀅上馬車閒逛。

    尹惜華這張臉,果然不適合展露崩壞的反派表情。

    尹惜華還能繼續和和氣氣的跟林瀅聊天:「我想,其實衛珉並沒有離開去查徐慧卿跟賀懷之的舊事吧?賀懷之註定要完,他跟徐慧卿的曾經又有什麼要緊?」

    「所以阿瀅你故意跟我提這些,說要尋徐慧卿。這就叫投石問路,試探與我。如今你並不知曉徐慧卿在何處,可一旦我心中一亂,前去尋覓。我無論是想要殺人滅口也好,還是打發她走也好,這可都是中了你的計,反倒讓尾隨而來的衛珉快速尋到徐慧卿。」

    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林瀅就是這樣打算的,可她死鴨子嘴硬:「師兄在說什麼,我聽不明白。」

    當馬車中兩人在交談交鋒勾心鬥角時候,衛珉的身影就像一隻飛鳥一樣輕輕落在了馬車車頂。他像一隻貓那般輕盈、敏銳,此刻他手掌悄然扣著自己手中刀柄,流轉一縷鋒銳的凶意,就像一隻蓄勢待發的獸。

    他仔細聽著馬車裡兩人的對話,考量著林瀅的安危。

    此刻馬車之中,尹惜華見林瀅一口否認,也是露出寬容笑容,並不與她繼續爭執。

    林瀅安順的坐著,就像一個人畜無害的小姑娘,仿佛好奇問道:「師兄,我們究竟去哪裡?」

    尹惜華溫聲說道:「你不是要尋徐慧卿?那我帶你去尋她。」

    就好似林瀅想要,他便給了一樣。

    可他這般大方,卻是令林瀅的心裡跳了跳。

    誰也不知曉尹惜華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在馬車行駛過程中,尹惜華還有閒情逸緻,跟林瀅聊聊天,說說過去。

    「阿瀅,你知曉一個人若狼狽起來,會是什麼樣子?」

    就像當年,尹惜華一夕之間,一無所有,從天上落到了地下,簡直是無比狼狽。

    「在我最不體面時候,我便想著,想要進行怎麼樣報復。我會想到陳維芳是怎麼樣可惡,又是怎麼樣作踐我。他是那樣洋洋得意,毀掉我一切。在我恨意最深時候,我便覺得,就算將他凌遲碎剮,也難消我心頭之恨。」

    「可是時間是治癒一切良藥,讓人沒那麼歇斯底里,亦沒那般義憤填膺。甚至你再次見到那個仇人時,便會覺得他不過如是。」

    「我再見陳維芳,他人生受挫,鬱郁不得志,處處受人排擠,也做不來什麼事。廢物二字送給他,也是再合適不過了。我一見他鬱郁不得志的樣子,就覺得很好笑。有些人就是這樣,怨天怨地,只有他是對的,而且全世界都對不住他。而陳維芳,就是這樣一個平庸、可笑、無趣的人。」

    「那我瞧著他,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林瀅順他之意問他:「師兄在想什麼?」

    尹惜華微笑:「唉,他都不配成為我的仇人。從前別人若是跟我說,陳維芳不過道出真相,總會有人道出真相,你別太見怪他了。我會覺得這個人十分沒趣,慷他人之慨。可我處心積慮來到了平州,看到了陳維芳,看到一個怨天尤人的平庸男人。」

    「然後,我突然就不恨了——」

    「仇人只能是差不多檔次的人。我便想,他不過是道出真相,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秘密,不是他道出來,總會有別的人道出來。。」

    然後尹惜華接著說道:「所以我只是任由賀懷之打碎他腰骨,把他從春風樓扔下來,讓他就這麼死了。痛苦只是一時,他其實死得很爽快。我設想過很多為難他的情景,不過當真面對這一切時,我終究決意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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