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頁

2023-08-29 07:23:56 作者: 柯小聶
    如此豬皮留下的刺口甚至小於一寸,皮肉收縮,造成傷口比刃身還窄的效果。

    林瀅檢查之下,越發肯定刺傷姚淳兒的絕不是此等短刃。

    然後衛珉扣住了自己腰刀,那刀白銀吞口,刀柄用銀絲纏繞,一層層的方便吸汗。如此就算衛珉久握,也不容易因汗鬆脫。

    如今衛珉拔出刀,一刀刺去,在豬肉上留下一個兩寸來寬的刀痕。

    衛珉沉吟:「我隨身冷月刀要比尋常刀要堅硬,是幾經淬火的好鐵所鑄。不過說到規格,此刀長寬倒是與普通刀刃並無二致。刀身太厚,易顯笨拙,殺敵時容易嵌入對手身軀之中,易生滯澀,並不是很方便。我雖見到寬刀寬刃,但是用的人實在不算多,而且也不算方便。」

    林瀅翻看刀口:「而且如果是長刃刺入,傷口會比姚淳兒形成的傷口要深。姚淳兒傷口外寬內窄,像是刀身較寬的短刃,刀劍卻很細。刀寬部分比較長,不像是尖錐形。」

    幾番比較之下,林瀅對這個兵器的形狀漸漸也心裡有數,有了一個大概的輪廓。

    此刻程家之中,程爍被請入方氏這位大夫人房中。今日林瀅當眾驗屍之事在鳳州鬧得沸沸揚揚,程爍也是有所耳聞。

    他憤然惱恨,面頰因此生出一縷惱火之色,雙頰透出了幾許憤恨。甚至今日,他還怒火攻心,打傷了房裡一個丫鬟。

    不過到了方氏這個母親跟前,程爍卻忽而顯得乖順起來。

    他輕輕發抖,喃喃叫著母親,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整個人久好似不好了。從小程爍就十分會撒嬌,知曉怎麼樣在女性長輩賣好,才能博得她們的憐愛和寬容。

    這在況鳳彩面前是兩回事。

    「母親,母親,姜逸如今身為推官,非要跟兒子不依不饒,非要針對我們程家。那個林瀅是姜逸請來,又怎麼會說有利於我的話?姜逸本就是顧公黨羽,而林瀅這個會驗屍的丫鬟,又是顧知州親自教出,他們都是一伙人,都是要害死兒子!」

    程爍伏在了況鳳彩膝頭,驚恐的向著方氏抱怨。

    他喃喃說道:「是,那日我是為難了姚淳兒那個賤人,我打傷了她的丫鬟,還,還說了些威脅她的話,可是我沒有殺她呀!她不是我殺的。」

    方氏手掌輕輕的撫摸著程爍的頭,卻嘆了口氣。

    如今程爍終於承認,那日他確實為難了姚淳兒。在這之前,在這三年裡,程爍本來一直矢口否認,說他那日根本沒見過姚淳兒,更沒有為難於她。

    當然程爍縱然不認,方氏也不能說一點兒都不知道。

    她拷問過那日小廝,將那日隨從都打發。若方氏一點都不知道,她也不必威脅姚家,甚至買通那個陳道士,將姚淳兒埋葬於聚穢之地,要使得姚淳兒不得超生。

    一個母親為了自己孩子,是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的,方氏亦是如此。

    就像現在,程爍輕輕的伏在了她的膝頭,顯得多麼的無依無靠,又是多麼的可憐。

    當然程爍早已經不是個小孩子了,是一個能施展暴力的成年人,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在方氏心裡,程爍終究是那個自己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小孩兒。

    就像現在,程爍伏在了她的膝頭,淚水落在了方氏的衣襟之上。

    看著他這個樣子,方氏又怎麼會對他有半點見怪。

    無論程爍做過多少惡毒的事情,方氏都會心腸發軟,絕不能對他不管。

    程爍哭著傾述自己委屈:「我去為難況鳳彩,是因為她這個賤人無恥,這般毀我顏面。她瞧中姜逸那種下賤貨色,而況家還肯順了她的心意。況家為什麼要順了她?是不是覺得,姜逸比我要能幹、出挑,更有前程?無論如何,況家也是將女兒這般嫁過去了。我怎麼能咽下這口氣?我怎麼能咽下這口氣!」

    他瞧不得況鳳彩這個賤人心愿順遂,看不得她稱心如意,跟姜逸那個姦夫好得蜜裡調油。他要況鳳彩生不如死,惶恐不安,日子過得十分喪氣,絕不能有半點歡喜。

    所以他非要騷擾況鳳彩,甚至那時候他還恨不得殺了這個賤人。

    如今程爍喃喃提及當年之事,方氏面色沉沉,竟似有幾分喪氣,亦未曾多說什麼。那時候,她是知曉程爍的行徑的,可是她竟並未當真很嚴厲的阻止。

    她只是輕柔的,不痛不癢的呵斥了幾句。

    因為她的心裡,何嘗不是真心為了程爍委屈。自己要顏面,體恤周全,卻讓況家那個不懂事的下賤丫頭欺負在頭上來!

    這可真是人善被人欺啊!兒子生氣也是應該的。

    如今回憶起當年之事,方氏忽而有些後悔。

    若自己那時候阻止了兒子呢?若她嚴厲呵斥,不讓程爍胡鬧,這個孩子是不是就會收斂幾分,不至於真的闖下大禍。

    也許此間種種,也不至於真落到了如此地步。

    可是現在,說這些也是遲了。

    她耳邊聽著程爍在那兒喃喃低語:「不是我殺了姚淳兒,可姚淳兒終究是死了。她總不會平白無故就死。我知道了母親,我知道了!害死姚淳兒的一定是姜逸。是了,他是個偽君子,他趁機污衊我,作踐我,作踐我們程家,以抬他的名聲。如今誰不知曉,他威武不能屈,為了替姚家討回公道,什麼樣事情都能做出來!」

    「哼!他聯合那些士子上書,那麼鬧,就好像什麼意見領袖。這是他踩著咱們家做踏腳石,好抬他的前程。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來是這麼一回事,一定是怎麼一回事!」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