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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7:23:56 作者: 柯小聶
    他說了一聲好,像他這樣少年郎骨子裡是喜歡冒險的。

    林瀅平日裡顯得溫吞、周到,甚至還有點兒磨嘰,可這樣看著溫潤柔和的少女,骨子裡卻是個有勇氣的人。就像現在,林瀅將去驗屍三個字咬得很重,顯然也是動了幾分的火氣。

    所以衛珉放低了嗓音,向著林瀅保證:「你放心,我是不會讓你有事。」

    此刻就是騎驢,衛珉也覺得很有派頭。

    這時候何捕頭幾人才匆匆趕過來。

    林瀅感覺鳳州這些底層公務員素質完全不行,若不是衛珉相護,自己這個小仵作很有可能就出意外了。不過正事要緊,林瀅也沒心思計較這些就是。

    何捕頭唯唯諾諾,卻禁不住多看了衛珉一眼,只覺得這少年年紀不大,又是面目斯文,可是卻有這般精湛武技和狠勁兒。

    林瀅趕到時並不算晚,重驗屍姚淳兒屍體是鳳州城頭條,趕來的吃瓜路很多。這吃瓜群眾一多,搞得人在現場的劉知州壓力很大。

    程家是鳳州大族,平日跟官府也有一定來往。如今此事涉及程氏子孫,劉知州也只能做出鄭重其事的樣子。

    更何況過去三載光陰里,姚淳兒死於甜水巷的案子鬧得沸沸揚揚,劉知州也必須做出鐵面無私的姿態,以安定民心。

    想到剛才的遇險,林瀅覺得程家可能瘋了。明明姚淳兒身死熱度這麼大,這樣風口浪尖,有人還搞殺人滅口這一套,實在是殊為不智。

    又或者,程家有不得不這樣做的理由?

    林瀅也看到了況鳳彩的夫君姜逸。

    這位傳聞中的姜推官神采奕奕,姿容清潤,顯得十分出挑,有著攝人心魄的幹練和銳氣。和林瀅設想那樣,是個極富魅力的一個男人。

    也無怪乎況鳳彩為之心折。

    當然除此之外,這樁案子另一方當事人卻並未到場。程家並未到此,程爍更未曾親臨現場。也不知是不屑一顧,還是問心有愧,不敢相見。

    姚淳兒的父母姚守重和安氏皆到了現場。

    聽聞安氏如今身染重疾,整日以淚洗面,如今看來,安氏果然面色蒼白,氣色並不是很好。

    白髮人送黑髮人本就痛苦,更不必說姚淳兒還是死得不明不白,自然更加令人難以釋懷。

    姚家同意掘墳起屍,終究還是有所忌諱,故而請了一名沈道士,做法燒紙,用玄學來安慰一下自己。

    林瀅環顧左右,心裡卻是嘆了口氣。

    姚淳兒下葬之地頗為陰濕,土地水分含量頗重,並不如何乾燥,是一塊潮濕潤澤之地。

    濕能助腐,可見這次林瀅怕是不能開大禮包就是了。

    之前林瀅跟衛珉聊天,只盼能掩埋之地乾燥,能使屍體形成乾屍,最大程度保存肌肉組織。如此一來,林瀅也能從屍體上發現更多的線索。

    不過現實和林瀅的期望全然不一樣,眼前這塊地濕氣頗重,只怕也未能如願。

    在這種潮濕的環境之下,只怕姚淳兒很難真正的保存住自己的屍體。

    這般念頭之下,林瀅心裡也頗不是滋味。

    不過她很快對自己打氣,鼓勵自己恢復精神,以最佳的狀態應對接下來的驗屍。

    沈道士做完法事,面色卻平添幾分凝重,眉頭深縮。

    他不覺問姚家:「請問當初姚家小姐下葬,是受誰人指點,竟下葬這等方位。」

    一言既出,在場等人皆是一驚。

    姚守重趕緊問道:「先生,小女所埋方位可有不妥。」

    沈道士手指捻著下巴的山羊鬍,一副苦大仇深大事不好的樣子:「此為坎位,是兩河聚匯的交窪之處。以風水而言,避山聚水,是積穢易腐之所。橫死後人埋葬於此,易聚冤穢,家人易生病,容易家宅不寧,甚至有礙後人前程。」

    林瀅心忖,這姚夫人身體不好,沾染重疾,這是誰都知曉的事。現在這沈道士說姚淳兒埋藏方位不好,容易影響家宅,那還不一說一個準?這麼一番言語,搞得姚家上下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當然也不能說風水之術全是玄學,像沈道士所言,此地聚水易腐,不適合埋藏屍體,也不能說一點道理都沒有。

    所謂風水,就是累計前人經驗,指點後人有舒適的居住環境。而環境是否舒暢,對於一個人的運程亦有影響。

    但姚家的人並不這麼想。姚重面色大變,沉聲:「當初,淳兒埋於此處,據說能借兩河交匯之陰水之力,滋養亡魂,助其早日超生。」

    沈道士面色大變,不覺呵斥:「簡直胡說!此等埋屍之所,是借陰穢之力壓制亡魂,使其冤不能申,影響家宅。我替人相看風水,從未見有人將早死後人如此掩埋,損及家族氣運。」

    「姚施主,我再請問,當日姚小姐是如何下葬?」

    姚守重身軀輕輕一顫,眼前一陣發黑。他顫聲回答:「小女口含一枚玉錢,面目朝下,雙掌各握一把小米,背朝上躺於棺中。當初,陳仙長便是如此指點,只說,只說如此才好。」

    沈道士厲聲:「同為修行之人,竟行如此苛毒之事,如此禍害姚家!姚小姐口含玉錢,這純屬是封口壓魂,令其冤魂不能脫軀殼。這三年來,小姐困於腐軀之中,魂魄苦不堪言。只怕,還曾夢中求助,求能讓其解脫。」

    姚夫人身軀一軟,被一旁丫鬟扶住,若非如此,姚夫人怕是要軟倒在地,不能站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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