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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7:23:56 作者: 柯小聶
蘇煉溫聲說道:「公主一向是個忠君體貼的人,陛下對公主亦是十分思念。其實當年公主集結青衫社,也是為替陛下盡忠,這些陛下都是知曉。相信就算公主離京,仍有青衫會成員私下聯絡,私下集結,也並非公主本意。」
「如今,又發生這樣子的變故,公主何不交出名單,過幾日舒坦日子,好好在這風景如畫的清河別院安享晚年。」
聽到了此處,錦屏公主驀然向著蘇煉望去,一雙眸子裡透出了一縷駭人的利光。
錦屏公主自打來到陳州,她便深居簡出,亦仿佛無意結交本地權貴。她仿佛當真失去了鬥志,只在這清河別院過一些閒暇日子。
然而如今蘇煉卻是點出,錦屏公主未必這般安分。
錦屏公主厲聲:「交出名單?蘇煉,你究竟是何居心?聽聞從前朝延續至今的世家大族如今私底下結成梅花會,意圖聯合世族之力,令世家大族屹立不倒。這梅花會極之神秘,外人難以窺測,更極難加入。可他們這般聯合,將陛下置於何地?將皇權置於何地?我一片忠心,心中只有陛下,如今亦是如此。」
「可是,我聽聞蘇司主卻跟這世家大族結成的梅花會來往甚密。空穴來風,未必無因。而本宮亦是有些耳目,知曉蘇司主怕是沒那麼清白。這幾年你不但官運亨通,就連典獄司名聲亦好了許多。這其中到底有無旁人助力,蘇司主又有無借勢,蘇司主你亦是心知肚明。」
「就如剛來陳州的楊炎、溫青緹,他們與林瀅在福意樓閒聊時,這些世家子女對你也是頗為稱讚,四處為你揚名聲,這些當真是巧合?」
蘇煉微微一笑,稱讚:「公主雖人在清河別院,可是卻是遍布耳目,果然厲害,難怪陛下當年對公主十分倚重。」
所以杜琮殺人最聰明的一件事,就是這位郡馬爺自己親自上手,未曾假手於人。
錦屏公主瞧著眼前的蘇煉,看著他出挑的風姿。這位年輕的典獄司司主如此風姿,令那些世家大族精心栽培的麒麟兒也黯然失色。
可蘇煉一雙眼卻像是深沉的古井,莫測而深邃。
這個對手喜怒不行與色,使得錦屏公主繼續進攻:「你一身榮華富貴,皆是陛下恩賜。典獄司是天子耳目,而你卻與世家結交,這是將皇權置於何地?如今你還讓我交出青衫社人員名單,你究竟是何居心?是要剷除效忠陛下之人?」
蘇煉面對這樣指控,也並不在意:「若公主心存懷疑,可將此等疑竇上書陛下,蘇煉並不阻攔。」
錦屏公主亦冷笑:「我一個被逐出京城的異姓公主,又豈能動搖正受寵蘇司主的地位?」
蘇煉也不生氣,他似乎永遠這般平靜、從容:「既然如此,那不如我們試試換個話題。」
「今日杜郡馬方才被典獄司給扣住,他立馬向粱統領告密,說公主你行為不端,私下殺奴。」
「就在十九年前,公主曾向他買下一個叫長穗的婢女。那婢女入清河行宮,沒多久就被公主殺死,以報她害死嘉柔郡主之仇。本朝一直不喜地方豪強蓄奴□□,規定就算賣身契,主人也不能擅殺奴僕,否則要徒一年,罰百金。公主素來養尊處優,若較真施加徒刑,總是很傷體面。」
「更有意思是,根據杜琮所言,其實這個婢女長穗,並不能算是賣身婢女。因為公主雖向他買長穗,可實則杜家已經放了長穗自由身。因為杜琮當時為了討好嘉柔郡主,打發走了長穗,又給她一筆銀子。只是長穗痴戀於他,於是不肯罷休。」
「長穗自己仍當自己是杜家婢,她沒意識到,那時候杜琮是沒有資格再賣了她。又或者便算她意識到,終究是絕望杜琮放棄她。」
說到此處,蘇煉輕輕嘆了口氣:「所以那時候死在清河別院的長穗不是一個賣身公主的家奴,而是擁有自由身的良家子。」
杜琮這個女婿,就是硬坑岳母就是。
「自十五年前,陛下逐步推行廢除蓄奴,朝中有事無事,就會熱議主家殺奴之事。遇見有爭議案子,如何量刑,如何處決,這雪花般的摺子就會堆送至陛下跟前。以公主之身世、經歷,如此傳奇般的過去,卻行殺婢之事。只要有心人稍作推動,必定能引得京城滿城熱議!」
那蘇煉當然暗示他就是這麼個有心人。
錦屏公主身份尊貴,卻逼死良家子,加之她以女子之軀弄權的過去,必定能引起話題度。那樣一來,一個小小的長穗之死,一個卑微的婢子,就能讓錦屏公主這個高高在上的尊貴公主狼狽不堪。
那麼錦屏公主當然亦是聽出蘇煉口中要挾之意,這就是蘇煉所謂的說說別的。
錦屏公主深深呼吸了一口氣,驀然冷冷一笑:「本宮素來驕傲,無論是過堂審案,又或者是褫奪封號被流放,當然是難以容忍這些羞辱折磨。風光半生,年老卻受人折辱,只怕也難以苟活。王法縱不治我死罪,我也受不得這般委屈。而且,還是為區區一個死了多年的下賤婢女。蘇司主說的那些話,確實令我覺得害怕了——」
「可是——」
錦屏公主話鋒一轉:「就如本宮說的那樣,我對陛下可謂一片忠心,哪怕淪落陳州,也絲毫不改。蘇煉,你小瞧我了。哪怕本宮已經被迫離開京城,我所能為陛下留的,就是青衫社這些真心效忠陛下的忠心之人。若難以苟活,那就不用活了。蘇司主若將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