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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7:23:56 作者: 柯小聶
    杜琮比誰都知曉錦屏公主厲害,更明白錦屏公主的報復心有多重。

    只因為杜琮知曉,眼前的錦屏公主究竟是怎麼樣一個人。

    他曾經寵過一個婢女叫長穗,之後因要勾搭嘉柔郡主,故而並不願家裡有一個早早懷孕婢女。

    為避免這件事情讓嘉柔郡主不快,他要趁著郡主還不知曉這件事,就處理好這個懷孕的婢女。

    長穗那時候已經懷孕五個月了,肚子已經開始顯,她苦苦哀求,只盼能留下這個孩子。可杜琮心硬,並沒有答允。

    懷孕的終究是女人而不是男子,杜琮並沒有因此遭受半點辛苦。自己親骨肉又如何,他並不如何在意。不過一個婢女而已,比不得他的榮華富貴,以後還會有身份尊貴的貴女為他誕下血脈。

    為此他心裡竟沒有什麼猶豫,更未曾升起絲毫的波瀾。

    一碗藥湯灌下去,五個月的孩子已經成了形。長穗只看一眼,就生生暈過去。

    那時候起,恨意就在這個婢女心裡滋生。

    後來他娶了嘉柔郡主,這個小女孩被杜琮的溫柔哄得暈頭轉向。沒有多久,郡主就懷孕了。

    那瘦弱的腰肢也開始鼓起,就像滋潤了的花朵,眼看著要抽條了。

    可嘉柔郡主鼓起來的肚子卻是扎了某些人的心,尤其被迫落胎的長穗。

    五個月的胎兒已經是一團肉,長穗將那個早早死去的孩子風乾,送到了嘉柔郡主跟前。嘉柔郡主是那樣兒年輕,又被錦屏公主照拂得那麼好,她被這血腥穢物嚇壞了,受了驚嚇竟早產死去。

    之後,錦屏公主當然處置了長穗這個婢子。

    杜琮心裡對嘉柔郡主並不是他所表現出來的那般深情,此後歲月里,他甚至隱隱覺得嘉柔郡主早死未必不是一見好事。自己不必一直費盡心思哄個嬌貴妻子,而且父憑女貴接管了嘉柔郡主的嫁妝。

    至於長穗,他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杜琮心裡,長穗始終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婢女,又怎麼會將她放一丁點兒在自己心上。

    可現在輪到他觸怒了錦屏公主了,他終於開始回想起長穗的死,並且因此聯想到自己,因而惶恐不已。

    錦屏公主看出長穗自然還是愛杜琮的,婢女對自己仰慕的主子總是有一種難以割捨的情分。她對懷孕的嘉柔郡主出手,卻不是衝著杜琮鬧。

    所以長穗見不得嘉柔郡主,這是因為她心生嫉妒。若為了自己好,長穗本應當放棄杜琮,去尋個尋常人家過些平常的生活。婢女和郡主身份是雲泥之別,長穗原是不配嫉妒,更不配比較。可這樣的情緒,本不是不配能阻止呢?

    錦屏公主一眼就瞧出長穗的雙標,她嫉恨嘉柔郡主,卻偏生對杜琮舊情難忘。

    所以她當著杜琮的面,要杜琮把長穗賣給她。

    那是十九年前,官府不提倡賣身契,卻還沒有明令禁止。長穗還是杜家的家奴,身份類比騾馬。

    殺人誅心,錦屏公主就是要長穗眼睜睜的看著,杜琮會把她這個婢女賣給清河別院,讓錦屏公主對長穗掌握生殺奪予之權。

    而就在不久之前,錦屏公主的愛女又剛剛被長穗的騷操作連累身亡。

    杜琮當然知曉錦屏公主的用意,可是他既不能拒絕,且不覺得這件事情值得為難。

    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將長穗這樣賣了出去。

    當他答應時候,那跪在地上竭力掙扎含著淚水的婢子驀然失去了全部的力氣,面頰頓時浮起了一層死灰般的顏色。

    長穗失去了全部的希望,她感受到了絕望。

    杜琮當然記得那時候錦屏公主的眼神,那是一種冰冷、狠毒的眼神,是對仇人充滿憎惡的表情。

    許多上等人覺得什麼奴僕、婢女是不存在個人感情,但錦屏公主知曉他們有。正因為明白這種感情,所以錦屏公主就要徹底碾碎這種感情和希望,以此作為長穗害死她心愛女兒的代價!

    後來長穗入了清河別院,當晚就這樣死了。而杜琮並沒有為這個自作多情的婢女傷懷半點。

    可現在,他仿佛感受到了當年長穗感受到的恐懼。

    杜琮只覺得一股冰冷在血管裡面流動,他知曉錦屏公主對於仇人有著怎麼樣可怕的報復心。

    他唇瓣動動,似想要求饒,可終究是瞠目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只因為自己無論軟語哀求,又或者是大聲辱罵,只怕都動搖不了錦屏公主的心智。

    他忽而十分後悔,自己怎敢期待,錦屏公主會因為杜蘅的死而崩潰?

    這時候,他聽著典獄司司主蘇煉嗓音:「來人,將這個殺人兇手壓下去,送去官府,容後處置。」

    錦屏公主並沒有阻止。

    此刻她已經冷靜下來,眸子深處蘊含了幾分幽潤,如此打量著蘇煉。

    典獄司司主每日需承辦許多大事,蘇煉絕不會是隨意來到清河別院。

    水閣茶室之中,錦屏公主已經摒去外人,與蘇煉獨處。

    水汽繚繞間,蘇煉一雙眸子卻是清潤而深邃。

    錦屏公主緩緩說到:「蘅兒之死,還多虧蘇司主請來這位林姑娘,否則怕是難以查清蘅兒死去真相。蘇司主諸事煩擾,來到陳州,還肯顧及清河別院之事,委實有心。想來,定有要事。如今蘅兒已經死,我無心周旋,蘇司主有話,也無妨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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