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南疆情事（7）

    容滄溟最後還是進了藥王谷，只是引他進谷的侍女都是一副冷眼相對的模樣。顯然，滄溟公子在藥王谷里並不如解心公子更得人心。藥王谷自從經過了十幾年前的那一場叛亂，人口就減少了很多。莫問情喜歡安靜，也不喜歡藥王谷里喧鬧的模樣。因此如今的藥王谷越發的顯得幽靜了。

    被人領著走進藥王谷深處，莫解心的住處。遠遠地就看到莫解心坐在院外的桌邊喝茶。侍女朝他福了福身，就自己轉身走了。容滄溟摸摸鼻子只得自己走上前去。

    「咳咳…解心。」滄溟公子覺得有些尷尬，任是誰跟自己認識這麼多年的兄弟發生了這樣的關係都會感到尷尬。雖然他已經知道莫解心其實是個女子的身份了。事實上，他甚至是有些感激莫解心第一時間跑掉了的，才能讓他有功夫真正的想清楚該怎麼面對自己曾經的好友，如今的…偷瞄了一眼莫解心還很是平坦的腹部，在看看她穿著的寬容柔軟的衣衫，滄溟公子心中不由得跳了一跳。

    莫解心坐在桌邊，回頭看了一眼容滄溟。她穿著一身白色的寬容衣衫，一眼看過去也分不太清楚到底是男式的還是女裝。倒是一頭秀髮隨意的用一根青色發呆繫著披散在身後。比從前看上去乖巧呆萌的解心公子更多了幾分秀氣和嫵媚。

    除了當初在南疆哈伊族聖地，他沒有見過這樣的莫解心。

    「你來做什麼？」

    滄溟公子無奈地低頭苦笑了一下，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他還不聞不問，那得多渣啊。別的不說，娘親肯定就要先弄死他了。

    「解心，這些日子你還好麼？」

    莫解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點了點頭。

    「我……」

    「我……」兩人齊聲開口，又同時停下了，容滄溟聳聳肩，道：「你先說。」

    莫解心道：「我很好，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來找你啊。你……」

    看著他一副為難的模樣，莫解心大方地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道：「你是說這個？」

    「真…有了？」容滄溟心中一時間又喜又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要靠近莫解心看看還未出世的孩子，還是想要立刻發布追殺令，先將阿麗莎碎屍萬段再說。

    莫解心警惕地望著他，「這是我的，你想要的話自己去生！」

    我哪裡能生得出來？容滄溟翻了個白眼，看到莫解心一臉自然的模樣一直有些忐忑的心也不由得落地了。

    莫解心捧著茶杯看著他，道：「總之…這個寶寶是我的，師父已經同意讓他做藥王谷的徒孫了。你以後不要來了。」

    容滄溟有些頭疼的撫額，嘆了口氣道：「解心，難道你沒想過…孩子不能只有娘，沒有爹麼？」

    莫解心不解，「為什麼要想？」她既沒有娘也沒有爹，不是也長這麼大了麼？

    「總之，你絕對不可以跟我搶抱抱。不然…毒死你！」解心姑娘警惕地盯著莫解心，一臉認真的道。師父說不能給他下示意的藥，容滄溟變成個什麼都不懂的笨蛋了的話容叔叔一定會生氣的。所以…她就只能嚇嚇他了。

    莫解心有些苦惱，為什麼容容就不能當成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呢？等過一年她把寶寶生下來收了徒弟，大家還是可以做好朋友嘛。其實…她也不太明白自己當初到底為什麼要跑掉。但是醒過來之後想起來那些事情還沒等她想清楚就已經跑出南疆了啊。

    如果沐相在這裡，知道莫解心所思所想肯定會忍不住狠狠地罵莫谷主一頓。好好地孩子，被他這個不負責任的師父叫成什麼樣子了？

    說起來，解心公子十五歲之前整個藥王谷幾乎沒有人知道她到底是男是女。莫谷主知道，但是他不在意，而且莫谷主時不時的外出或者閉關，哪裡有空想這些。解心公子自己自然知道，但是在她眼中男人和女人只是醫學上的生理差別罷了，根本不具備任何意義。甚至因為是學醫的懂得多，連她原本最可能露餡的第一次來月事了這種事情都被她自己處理的很好。莫解心並非不知道自己是女人，她只是從來沒考慮過男人和女人除了外表以外到底有什麼差別。

    這麼多年下來，如果不是這次出了這樣的事，只怕有一天別人讓她娶妻她也會覺得自己確實是該娶妻的。

    容滄溟無語，莫解心說要毒死他可不會只是嚇嚇他而已。而是他如果堅持要跟她搶孩子的話，她真的會下毒，雖然未必會真的毒死他，但是弄掉他半條命還是有可能的。看著她晶亮的眼睛裡滿滿的都是戒備，滄溟公子聳聳肩，笑道：「你放心，我不跟你搶孩子。」

    莫解心這才放鬆下來，展顏一笑，「那就好。你是來找師父的麼？」到底是好些年的情誼，而且這些年容滄溟對她可算是極好，既然沒有了爭執莫解心也就笑言相對了。

    容滄溟揉了揉眉心，有些無力的擺了擺手道：「我先去見義父，你好好休息。」

    「嗯。」莫解心放下茶杯，心情愉悅地平常起桌上的點心。

    藥王谷最高處，莫問情的住所依然是一貫的清冷幽靜。

    莫問情坐在大廳里，神色淡漠的看著眼前的俊美少年，淡然道：「你打算怎麼辦？」即使是面對自己的義子，莫谷主的表情也從來不會多幾分溫度。容滄溟也早就喜歡了自家義父這一點，他小時候義父還對他多幾分和藹，等到長大了之後義父倒是越發的冷漠了。不過容滄溟知道，義父只是生性冷漠，但是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莫解心都是關心的。

    放下茶杯，容滄溟正色道：「自然是娶她為妻。」

    莫問情淡淡地皺眉，也既沒有說同意也沒有說反對。半晌方才開口道：「你確定…你是真的想娶她？」

    「這是自然。」

    「她並不適合做傾雲皇朝的太子妃，更不會是個合格的皇后。」自己的徒弟是個什麼樣子莫谷主還是知道的，別說是太子妃和皇后了，莫解心的性格能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藥王穀穀主都要兩說。不過藥王谷莫問情並不在意，他自己的性格其實也不適合但是也這麼多年過去。而一個偌大的皇朝卻不一樣。莫問情並不希望他們將來再來後悔。

    容滄溟皺眉，道：「在世人眼中，我母親也不算一個合格的皇后不是麼？」

    莫問情道：「你母親不僅是傾雲皇朝的皇后，還是一國丞相。這世上，比你母親聰明的莫說是女子，就是男人也屈指可數。但是，解心卻不是這樣的。」

    滄溟公子暗暗撇嘴，他當然知道莫解心跟娘親完全不同。莫解心跟娘親的的智商根本差了一個秀庭舅舅加一個慕容舅舅那麼遠好麼？說她蠢都是輕的！

    容滄溟抬頭道：「父皇和娘親並不會幹涉我取誰為妻。朝廷那些大臣更是管不著我，還請義父允准。」

    莫問情沉吟了片刻，搖頭道：「這要解心同意才行。」

    容滄溟面上卻是一喜，「解心同意了義父就同意麼？」

    莫問情微微點頭。容滄溟唇邊揚起一抹愉快地笑容，「既然如此，還有一件事請義父恩准。」

    莫解心每天例行的曬完了太陽慢悠悠地往自己的院子裡走去。有了孩子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大事情，橫豎藥王谷將來也需要後代不是麼？區別只是自己生還是去外面撿而已。至於在南疆發生的事情，被她選擇性的撇在一邊遺忘了。

    「少主。」兩個丫頭拎著行禮匆匆而來，見到她連忙福身行禮。莫解心一看，似乎都是從自己房裡拿出來的東西，不解地道：「你們拿著什麼？」

    侍女為難的道：「這是…少主的行禮。谷主吩咐咱們收拾的。」

    說著，便將行禮塞進了莫解心的懷裡。莫解心抱著行禮一臉的茫然，「給我這個幹什麼？」

    侍女道：「谷主說…沐相來信說想念少主了，請少主前去皇城裡住一段時間。」

    「可是，我現在不太方便啊。」莫解心道。雖然藥王谷距離皇城並不算十分遙遠，但是懷著三四個月的身孕總是不那麼方便的。侍女道：「可是，據說…沐相最近身體也不太好，但是谷主要閉關實在是抽不出時間來。所以，請少主親自走一趟。」

    「清姨病了？」莫解心皺眉，雖然還是覺得有些不對，但是她已經被幾個侍女簇擁著往谷外走去了。

    剛除了藥王谷，就看到某人笑吟吟地站在谷口等著她，旁邊還停靠著一輛寬大的馬車。

    「容容，你怎麼在這裡？」不是去找師父去了麼？

    滄溟公子笑道：「這個麼…義父說你要去皇城看娘親。剛好，我也很久沒見過娘親了，就陪你一起回去看看吧。」

    「原來是這樣，清姨看到你回去一定很高興。不過…容叔叔會生氣的吧？」當初容容可是偷跑出來的，容叔叔說不定真的會打斷容容的腿。憐憫地看了他一眼，「沒關係，我這裡有不少傷藥，都給你。」

    「烏鴉嘴。」滄溟公子無奈，他這是為了誰？若不是為了這個笨蛋，他現在還在南疆逍遙快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