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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1:52:03 作者: 皮皮吉
    一個時辰後,錦衣衛挾持容予將東廠廠衛悉數搜身繳械,上路回京。丁寶枝迷迷瞪瞪泛著暈乎,竟靠著門柱睡著了,被抱上回京的車架也不知道,等她醒來時人有些低熱,瑟縮著不由自主地發抖。身體不會說謊,她這回被狠狠驚著了。

    「醒了?」

    車裡昏暗,但她立馬分辨出頭頂傳來的這是薛邵的聲音,此刻她頭枕在他腿上,脖子上薄薄纏了圈白棉布。

    丁寶枝撐著身子想坐起來,腦袋卻重得如同塞了秤砣,她險些栽倒,被薛邵用胳膊穩穩圈住了。

    「別亂動,你身上有些燙,發了低燒。」

    她聽他話音穩健,張口便是關心她發著燒,一時間鼻子酸得跟撞到牆似的,帶哭腔叫了他的名字。她眼睛適應了黑暗,找到他膝頭包紮著的右手,不敢碰他,怕弄疼了,只敢盯著流眼淚。

    包紮後他手上的血是止住了,可車廂角落裡堆了許多帶血的棉布,那都是他處理傷口時留下的。

    丁寶枝怔怔道:「我怎麼就睡過去了,你是自己包的嗎?傷得BBZL深不深?還能不能動?你怎麼這麼傻!用手去握刀刃。」

    薛邵聽她在哭,單手抱著她安慰,「你才傻,你不是睡過去了,你是暈過去了。」他在她發間吻了吻,「這麼多問題我從哪個答起?總之血是止住了,傷得...不深,該是能動的。」

    丁寶枝頭腦不清像是喝醉了,她坐起身抱著他脖子抹了好一番眼淚鼻涕,回過神她人岔坐在他腿上,兩手托著他的臉頰,「我們現在回京,找人給你看手,就找那個特別厲害的老大夫。」

    薛邵輕輕出了口氣,「別慌,回京之後我先進宮。我們無論如何都追趕不上單奇峰,但這樣也好,齊國公滿心以為進展順利,等不來容予必然按捺不住,萬歲在京中時刻注意著他,這下不愁抓不到他和東廠勾連的證據。」

    丁寶枝吸吸鼻子,憤慨道:「幾十雙眼睛可以作證,東廠今夜已經坐實了欺君罔上、禍亂朝綱、構陷忠良三樁罪名。齊國公也該同罪論處!」

    薛邵輕笑,少見她為自己生氣的樣子,「是,同罪論處。」

    丁寶枝說了不解恨,滿臉眼淚貼著他的臉,分不出是親還是蹭,含糊說道:「我救你一命,你救我一命,我們平了。」

    她低燒還在,溫熱熱貼得薛邵一愣。且不管容予是不是真的要殺她,聽她這麼說怎麼像是要老死不相往來了?

    他問:「那平了是好事還是壞事?」

    她貼著他道:「於你是好事,於我是壞事,成婚那晚我說過,要你一輩子記我的救命之恩,不可以負我。往後我對你沒了救命的大恩,你負我騙我我都只是你的妻子,不能拿恩人的名頭壓你,丁家常家都沒什麼人向著我,只能任你欺負了。」

    他忙不迭道:「我向著你。」

    薛邵讓她說得居然頭腦一熱臉都發紅,他心臟『砰砰』跳著,丁寶枝都聽得見。

    今夜其實是個月亮明朗的清爽冬夜,石板路上冒著些寒霜。她探手放在他左胸口,掌心熱乎乎的,只是腦袋還昏昏的,像是喝醉了,不得不枕在他肩上。

    她不知道明早這股劫後餘生的暈乎勁兒過去之後,自己會是什麼心情,但是現在她只想安安靜靜貼著他。

    作者有話說:

    寶枝:貼貼

    薛子哥內心os:...值了

    第61章 (修)

    兩日後,京城。

    冬日第一場薄雪紛紛揚揚灑落城牆牆根,氣勢微弱,不如春日柳絮。

    單奇峰帶兵回京,心頭墜墜,他身上揣著一封書信,出自他的老東家淳親王,信上例舉當今皇帝諸多罪狀,不敬天、傷手足、貶功臣、讓錦衣衛大行其道,抄沒朝臣府邸。天下是淳親王和太.祖皇帝一道打下的,為皇叔的看不下去,要想懲治這個侄子。

    說是懲治,單奇峰也看得出來,信上字裡行間掩藏著『奪權』二字。

    時間還恰好掐著他換防回京的日子,就算他單奇峰再怎麼大老粗,也能從這明BBZL晃晃的信紙上讀出其真實含義。單奇峰決心覲見皇帝之後就去面見淳親王,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三年沒回京,叔侄倆竟生出翻天覆地的嫌隙。

    淳親王當年主動讓賢尊兄長為帝,一大原因便是他領兵打仗是為大才,治國平天下卻還得看他長兄。當年正值壯年都生不出狼子野心,現今生了華發倒想起奪權?

    出示令牌後城門大開,等待他的卻是東輯事廠的廠衛,單奇峰久不在京,根本沒見過這身衙門的官服。

    「單將軍。」領頭的廠衛走上前來,畢恭畢敬行了一禮,「在下東輯事廠掌刑千戶,奉命來此恭候單將軍。」

    單奇峰和那掌刑千戶的身材天差地別,前者是高大威猛的美髯公,後者是個精瘦細弱的小宦官。

    「千戶。」單奇峰默念了聲,垂眼看他,問他為何在此恭候,胸口那封信件似有若無的正灼燒著,令他惶惶不安。

    那掌刑千戶微笑道:「單將軍,這雨夾雪的天最是凍人,我便不說那些多餘的場面話了,開門見山地告訴您,淳親王已經被禁足,您若是體恤我們幾個,就讓軍隊原地休整讓我們搜一搜身,好儘快搜查完了放您進城。」

    聽到淳親王被禁足,單奇峰神色巨變,天都快塌了。他直言不便,且不想和這個小小千戶繼續糾纏。這掌刑千戶到底是宦官起家,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死活纏著單奇峰不放行,單奇峰逼急了問這個東輯事廠的頂頭上司是誰,叫他出來見人,否則一概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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