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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1:52:03 作者: 皮皮吉
    可他似乎低估了珠珠在丁寶枝那的分量,同樣,他也低估了珠珠的決心,他以為她八成是不敢死的。

    薛邵眉頭一皺,「寶兒。」

    「你出去。」丁寶枝話畢頓了頓,「我出去也行。」

    反正她是外來的人,這兒是他的府邸,他想在這兒殺人放火是他的事,她卻不想奉陪了。

    說著她強作精神從床鋪坐起,掀開被子將雙腳探入鞋履。

    薛邵顯然沒有料到她會如此反應,在她踉蹌兩步過後,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你要去哪?」

    丁寶枝腳步虛浮被拽得一晃,沒有說話。

    薛邵緊抓著她,沉聲道:「寶兒,你耍性子我由著你,知道你和她朝夕相對這才起了惻隱之心,可你要認清楚,她打從一開始接近你就是為了害你,你卻還要為她跟我爭執,我到底連個背主的下人也比不過?」

    京城後半夜下起驟雨,他便在那雨中親自帶隊尋人,回府後又是衣不解帶守在她的床邊,生怕她醒過來看到邊上沒人還以為是自己不重視她。

    結果就換來她的冷言冷語。

    丁寶枝頭昏腦漲,只想離開。她趔趄著往前走著,誰料膝蓋一軟險些倒地。

    薛邵將人拉回來,撞進懷裡。

    他身上布料近乎濕透,貼在丁寶枝後背叫她一個激靈,真的好冷,他像從水裡剛剛打撈上來的一樣。

    丁寶枝本就是個嘴硬心軟的人,此刻切實感受到薛邵身上冰冷,也明白他在自己昏睡期間一定是親自找人去了,不再和他拗著,只兀自大口喘著氣,是剛BBZL才抽泣的余勁兒。

    薛邵雖是擰乾了衣袍才進門的,可這會兒還是渾身冒著濕氣,他把懷裡人帶到床上,探手摸了摸她後背,果然被他衣衫上的濕氣沁得發潮。

    他替她褪了外衫,拿被子將人裹上,丁寶枝淚眼凝視他,眼底情緒憤憤,眼眶紅得像是兔子。

    「珠珠罪不至死。薛邵,我討厭你視人命如草芥的樣子。」

    *

    一連幾日,丁寶枝沒有搭理過薛邵。

    薛邵自己知道,珠珠能從醫館站著出來之前,她都不會跟自己說話。她對他了如指掌,把沉默當成鈍刀子,對他視若無睹地凌遲著他。

    五日後珠珠得以離開病榻,穿了嚴嚴實實的長袖被帶去薛府見丁寶枝。平日猴兒一樣上躥下跳的活潑小人,此時站在丁寶枝身前像霜打了的茄子,臉上也沒什麼血色。

    「珠珠,坐下說話。」

    丁寶枝話音剛落,珠珠便跪了下去嚎啕大哭,邊哭邊給她磕頭,磕不完似的直到被丁寶枝拉起來。時至如今丁寶枝不可能不知道她的底細,可珠珠還是想要親口向她承認。

    珠珠涕淚橫流道:「夫人,我原不叫這個名字,我叫碧雲,姓陳,其餘有關我的身世來歷家中幾口人真的沒有騙過夫人,我...我認罪,我該死,夫人夫人您為何還要救我回來?您就讓我死了吧,我對不起您。」

    丁寶枝只問:「我問你,你要當從前的碧雲嗎?」

    珠珠倏地抬起無精打采的腦袋,跪著上前道:「夫人。碧雲已經死了,從今往後這世上只有珠珠。」

    丁寶枝眼光移到她長袖底下露出來的一節白棉布,再看看她淚眼朦朧的一雙圓眼,心中悵然,對她道:「去歇著吧,今日過後,我不會再提起此事,你也把碧雲忘了。」

    她頓了頓,「若朱府的人問起,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他們也不會為難你的姐姐。」再之後,只能祈盼萬歲和薛邵能快些收網,讓這樁將她無端捲入的案子趕緊結束,無辜之人能夠解脫,有罪之臣也得以伏法。

    珠珠怯生生問:「那大人呢?大人也能容我嗎?」

    丁寶枝只道:「往後你只待在慧織坊,就別讓他看見你了。」

    其實丁寶枝是想在案子完結後將她送走的,可在見到這個死裡逃生的小姑娘後,她便有了一刻動搖,也僅僅是一刻而已。

    珠珠哽咽著點點頭,薛邵能留她一命她已是千恩萬謝了,她怕因自己的事惹夫人大人生嫌隙,畢竟他們性子南轅北轍所有人都看在眼裡。

    她懇切道:「夫人,您千萬別因為我和大人置氣,大人身居高位看待事情自然不同於常人,在您眼中我是珠珠,在大人眼中我的的確確就是容掌印讓朱府安插進來的一個細作。傷害了您,我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夠,就算您哪日改變了想法,想要處置我,我也絕無怨言!」

    丁寶枝閉了閉眼,淡淡道:「你出去吧。」

    珠珠又BBZL重重磕了個頭,這才退出去。丁寶枝坐在桌案邊發呆良久,她有時很厭惡自己這副總是能夠替人考慮的性子,冷落薛邵的這些天,她心裡也有個小人在替他說話,說的話和珠珠說的大差不差。

    氣也漸漸消了,消了之後她又想,如果能夠替人考慮的人是薛邵,那她從一開始也不必慪氣。

    想著想著,就又繼續生氣了。

    薛邵今日不在府上,這段沒跟他說話的日子,他似乎因為什麼事忙得腳不沾地,按理說他現在被降了職,錦衣衛也被東廠替代,朝堂多數事宜都由東廠第一手交接,之後再決定是否用得上錦衣衛,所以他不該這麼忙碌才是。

    除非...是東廠那邊下達命令,派遣他調查一些事件。

    丁寶枝好奇,卻不可能問他。每晚薛邵打來一盆泡腳水,她都視若無睹自己重新打過一盆,放上艾草藥包,腳底蹭著腳背的搓洗著。薛邵見狀便在她邊上坐下,也脫了鞋襪泡腳,被燙到的『斯哈』聲不斷,也不能引起她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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