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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1:52:03 作者: 皮皮吉
    丁寶枝心說倒也不是怕薛邵...

    這邊她還沒決定,那邊建安王妃已經邁步出門,將她帶來的丫鬟叫了進來。

    那丫鬟將隨身的包裹打開,直接驚住了丁寶枝。

    裡頭明晃晃是兩套刺繡花哨的男裝。

    她愕然問建安王妃:「為何要換男裝?」

    建安王妃只朝她一眨眼,「去了你就知道。」

    丁寶枝半推半就著換上交領直裰,惹得建安王妃直夸『有讀書人的氣質』,她身板讓那寬袍大袖一掩,竟真像個窮苦度日吃不飽飯的俏書生。她頭髮也都被丫鬟梳上去,露出發跡的絨毛碎發,顯得這書生年紀不過十五六七,還是個未及冠的孩子。

    建安王妃揀了條薛邵的腰帶給她圍上,不再松松垮垮像偷了大人衣服穿,瞧著精神了許多。

    「好看。」王妃喜滋滋一拍掌,「我們寶枝可真好看。寶枝這是第一次穿男裝吧?」

    丁寶枝點了點頭,「是。」

    如果宦官的官服不算男裝的話,那肯定就是了。

    有建安王妃保駕護航,丁寶枝一襲男裝外出得極為順暢,徐嬤嬤那眼神簡直都快直了,怕是在想,等薛邵回來得趕緊告訴他,王妃帶壞了他家夫人。

    坐上馬車離了薛府,建安王妃這才捂嘴偷樂,丁寶枝也笑得開心,半點疲態都找不見。

    出門時已是申時,這會兒還未徹底入夜,河岸邊的教坊都關著門,淮河兩岸還不熱鬧。

    她們倆來得早,就先上了岸邊畫舫,等了約莫半個時辰剩下三人才來齊。

    還真都是那晚宮中見過的熟面孔,是侯府的夫人和建安王妃的兩個兒媳婦。

    能和建安王妃關係交好,自然也不會對丁寶枝苛刻,嬉笑談話間,三人全都在話語上照顧著丁寶枝。

    她們出來前都聽建安王妃說BBZL起,丁寶枝待人周到但是不太與人交心,是個悶葫蘆。

    要是嫁的旁人倒也罷了,可她丈夫是薛邵,這要是不經常帶著出來遊山玩水,整天對著個殺神活鬼,戰戰兢兢的不得一身毛病?

    丁寶枝見著那兩位建安王妃的兒媳卻是在想,明明瞧著如此端莊大方,竟真像王妃說的那樣,她倆背地裡相互攀比在王妃那爭寵?

    實在是有些可愛。

    建安王妃的大兒媳見丁寶枝不說話,主動道:「寶枝,你可真有本事,那天過後我們私底下都佩服你呢。」

    小兒媳擱下茶杯,像是怕大兒媳搶了寶枝去一樣,緊接道:「是啊,你可不知道,你小姨母把你誇得跟織女下凡似的,說你打個絛子都比我們這些凡人別出心裁,我們幾個玉容散擦臉便夠了,你還得勻出點來擦手,都金貴著。」

    眾人因她笑成一片,最後還是侯府夫人收了話茬子,「改日我上你的慧織坊,我正好得了匹特別漂亮的番舶織錦。」

    丁寶枝頭一次被人輪番認可,微笑著又是搖頭又是點頭,最後只道她隨時在慧織坊恭候,儼然是願意日後和她們來往走動。

    建安王妃在邊上笑著抿了口茶,拍拍寶枝膝上手背,是為欣慰。

    畫舫快要離岸時,天也黑了一半。

    教坊開門迎客,丁寶枝見一溜抱著樂器的教坊女來在碼頭邊,竟抬腿上了她們的船。

    女人們登上船沿,畫舫輕微晃動,丁寶枝扶上桌子,一時間腦子裡的思緒也隨之左搖右晃起來。

    這是...?

    抱著樂器的女人們在船尾一坐,撥弄琴弦有曲有調地報上姓名。

    名字都是春花秋月的花名,丁寶枝侷促的看向其他幾位夫人,但見她們拍著巴掌叫好,還刻意壓了壓聲線學男人說話,只不過壓得沒什麼意義,學得也很是拙劣。

    『久經沙場』的教坊女如何聽不出這是幾位女扮男裝的客人,不過給錢的都是大爺,也沒什麼不同。

    絲竹聲聲,畫舫離岸。

    丁寶枝這輩子第一次坐船,極目遠眺,燈火星星點點亮起倒映河面,濕潤的晚風拂面,咿咿呀呀的曲調被風吹得歪來倒去。

    她側身扶欄,將下巴放上胳膊,只覺得新鮮。

    *

    另一邊薛邵下值回府,卻見徐嬤嬤搬個凳坐在門口,一看就是等他等得望眼欲穿了。

    徐嬤嬤一個趔趄起身,「大人,大人您回來了。」

    薛邵皺眉問:「為何候在門外?」

    徐嬤嬤急迫道:「午後建安王妃來過,將夫人扮作男人給帶走了。」

    薛邵終於臉色一變,「說去了哪裡?」

    「淮...淮河。」

    嚯,這是要反了天啊?

    薛邵提膝就要返身上馬,後又低頭看了眼身上曳撒,不耐咂舌,進府換了身不那麼矚目的常服,這才重新出門。

    他翻身上馬,剛要夾緊馬腹趕往淮河,卻見路上迎面來了一瘦小身影。

    眯眼細瞧,夜幕中的竟是畏畏縮縮的珠珠。

    「大...大人。BBZL」

    薛邵收緊韁繩,並不說話。

    他答應過丁寶枝,暫時不會動她身邊這個丫頭。不過在他眼裡,這也已經是個死人了。

    「大人!」

    哪知那丫頭突然雙膝跪地,崩潰大哭,「我是夫人身邊的珠珠。」

    「我知道。」

    他聲音很淡漠,像是一盆冷水澆在珠珠身上,她頓住了,猶豫著不敢對薛邵說出她來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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