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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1:52:03 作者: 皮皮吉
    終於,方阿寧被毛豐凜眉看了一眼,支支吾吾道:「夫人,這顆佛珠...是您的姐姐丁玉枝和丁金枝留在牢里的。」

    丁寶枝眉頭倏地擠在一塊,「什麼?」

    方阿寧提著氣,將那日丁玉枝是如何掙斷佛珠的事又一五一十講述了一遍。丁寶枝聽著面上沒有什麼反應,只是兩手緊緊的交握著。

    話畢,毛豐接道:「弟妹,剖開戴左明肚子的主意是你想的,從裡頭取出的也是你娘家人遺留在詔獄的東西,所以我先找你來問問,這顆佛珠,你究竟認得嗎?」

    「不認得。」

    丁寶枝怔怔看向他道:「同知大人,佛珠驗過了嗎?」

    毛豐見她臨危不亂,竟還能反問自己,遂變換了個坐姿道:「驗過了,佛珠內還殘留著些許明礬,和戴左明服用的是同一種毒。」

    「你們去找我姐姐了嗎?」

    「還沒有。」

    這件事蹊蹺得過分,如果丁家三姊妹同流合污,他先找來丁寶枝問詢也無可厚非,但如果丁寶枝並不知情,那先與她談話再去捉拿她姐姐也比較穩妥。

    丁寶枝沉默片刻,「暫時請先別去緝拿她們問審。」

    毛豐正以為她要包庇兩個BBZL姐姐的時候,丁寶枝卻抬眸問他:「我聽薛邵說,內閣總向萬歲爺上奏彈劾,在朝堂與他處處作對,是嗎?」

    「...是。」

    「我二姐玉枝的丈夫,是內閣學士朱清。」

    毛豐眯起雙目,已經察覺當中詭秘。

    又聽她問:「同知大人,內閣是否與司禮監交好?」

    毛豐答:「內閣與司禮監向來通力合作。」

    丁寶枝不說話了,其實她的心臟正在狂跳,接二連三的信息如同火藥,已然摧毀了她的理智,她得安靜一會兒,否則再開口可能就是磕磕巴巴慌張無措。

    她在腦子裡將所有的事都試著銜接起來,首先是曲州遇襲,薛邵說那些死士想殺戴左明滅口,但那晚他們並沒有成功,派去的死士被盡數殺死,薛邵將屍體帶回京城,她卻將消息走漏給了容予——

    之後薛邵以屍體詐出幕後主謀的計劃便失敗了。

    但戴左明還沒死,幕後主謀又再度想方設法殺他滅口,這一回他們得想辦法進入詔獄。

    而那個辦法......

    或許就是通過丁家。

    丁寶枝躊躇地對毛豐說她有一個猜測,不知當講不當講。

    毛豐道:「但說無妨。」

    丁寶枝道:「我知道日前容予向萬歲爺提議,讓錦衣衛專案專辦只理閹黨案。大理寺提走了無關案犯,薛邵為此大發雷霆。」她一頓,「或許容予做這件事的目的,不是為了分調錦衣衛的案子,而是為了將前任曲州知府魏光祿調進詔獄。」

    毛豐沉聲道:「你剛才說你二姐丁玉枝的丈夫是內閣學士,你可以提起此事,是覺得他們和司禮監的秉筆容太監容予,有利益關係?」

    丁寶枝遂皺眉搖了搖頭。她不是在否認,而是她腦子很亂,一團亂麻那樣的亂。

    她突然抬頭看向方阿寧,正色問:「佛珠真的在我姐姐身上?」

    方阿寧一頓,「在夫人的二姐,丁玉枝身上。」

    丁寶枝聽他準確說出丁玉枝三字,霎時覺得天旋地轉,她起先只是以為玉枝利用她進詔獄逼魏光祿寫和離書,想不到,玉枝竟可能是利用了她進詔獄殺人滅口......

    「同知大人。」丁寶枝哪怕坐著,也得努力穩住身形,「請先不要動我姐姐玉枝。如果我的猜想是正確的,那她背後的人...就是萬歲爺和薛邵一直想抓的閹黨餘孽。現在看來不光是戶部,連內閣和司禮監都有那個人的耳目。」

    「哦?為什麼不能動你姐姐?你怕打草驚蛇?」

    毛豐口型沒動,這話音不知從何處起,丁寶枝見博古架後突然走出一人,她本就神志恍惚,待看清那人容貌,險些跌落在地。

    那人風姿綽約,態度怡然,竟是做常服打扮的皇帝。

    毛豐顯然知情,垂首從座位上站起身來,丁寶枝軟著兩條腿也要起身,皇帝卻一抬手讓他們都省省。

    「都坐下,朕專程來北鎮撫司不是為了看你們行禮。丁寶枝,你繼續說,回BBZL答朕剛才的問題。」

    剛才的問題...?實不相瞞她已經緊張得忘了。

    這是她這些天來第一次這麼想薛邵,要是他這會兒在場,一定會說點什麼替她墊著。

    哦...剛才好像是問打草驚蛇。

    丁寶枝硬著頭皮道:「回稟萬歲爺,若臣婦的姐姐真是閹黨,也不會是什麼舉足輕重的人物,硬要落實罪名,只怕最後至多就是她和朱清兩人被推出來頂罪。」

    皇帝俯視她道:「丁玉枝是你的姐姐,朕能完全相信你的話嗎?」

    丁寶枝此前從未想過,自己一個從小被丁家排除在外的五房庶女,有朝一日還會因為丁家陷入所謂『大義滅親』的兩難境地。

    夾在錦衣衛和閹黨之間,這是什麼樣的福氣。

    她無奈笑道:「回稟萬歲爺,論遠近親疏,錦衣衛指揮使還是我的丈夫。」

    *

    數百里外,錦衣衛白日上門造訪平陽郡王府,平陽郡王知道這是一年一度的鷹犬巡獵,心中不悅卻仍笑臉相迎。

    他見薛邵身騎高頭大馬逆光而來,剛要開口,就見薛邵別過頭打了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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