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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1:52:03 作者: 皮皮吉
寶枝,今天我在內閣學士的府上見到一個人,她長得很像你,我只是多看了她兩眼,她丈夫便將她獻給了我,今時不同往日,我還會擁有更大的權力。
窗外雷聲大作,疾風擠入窗縫,吹滅了屋中燭火。
容予在羅漢床上倏地睜開雙眼,他攥緊了十指,想起這五年間自己為求上位所做的一切,只覺得渾身發抖。
為什麼?
為什麼他按照約定好的,丟開自尊一步步爬到了高處,回頭她卻不在原地。
其實答案昭然若揭,他心裡明白。
因為他是個閹人。
他清楚丁寶枝從未將他當做男人看待,才在坐到秉筆之位後,猶豫著不去見她,害怕聽她親口以這個理由拒絕自己。
終於,他回過身想去見她的時候,她已經領旨出宮,眨眼間成了薛邵的女人。
容予在黑暗中啞然道:「張平。」
門外張平應聲,「乾爹,有何吩咐?」
「去把她叫來。」
容予只說是『她』,張平該對這個人十分熟悉。
張平在屋外應了聲是,趕車進了暴雨,沒多久他將車架停在朱府門外,叩響門環。
朱府門第清寒,一來因為朱清確實不算大富大貴,二來也是為了掩人耳目,免得人多眼雜,被人發現內閣中跟著王閣老的幾個學士,其實早就存了異心。
後來馬BBZL志忠一死,容予上位,朱清慶幸不已,他早就看出容予不簡單,還好自己眼尖,巴結得及時才沒錯過這麼粗一條大腿。
府門打開,門內人見是張平,請他稍後。
不多時,丁玉枝打著紙傘從朱府門內出來,上了張平的車架。
她手上托著鴛鴦交頸的絲帕,絲帕里包裹著十三顆事先藏好了毒藥的檀木佛珠,它們在白天散落一地,是方阿寧替她撿回來的。
十三顆佛珠不成串,它原本該有十四顆,不過,這第十四顆已經到了戴左明的手上。
他知道該怎麼做。
*
翌日雨過天晴,戴左明死在詔獄。
死因是毒發而亡,毛豐推斷有人在他的飯食里下了毒,這才得以瞞天過海將毒藥送入牢房。
薛邵聽完怒極反笑,將墨玉扳指在桌面敲得『叩叩』直響。他多的沒說,查驗過屍體後,徑直入了紫禁城。
皇帝尚不知情,見到他還以為戴左明招了。
「薛邵,你來得正是時候,趁著容予也在,你說說戴左明到底進展如何了。」
大殿上鎏金香爐升著裊裊白煙,氣味清雅怡人,容予隨侍在皇帝身側,默默替他打扇。
薛邵單膝跪地後便沒有起身,開門見山道:「萬歲,戴左明中毒而亡,今晨屍首被發現在詔獄。」
皇帝原本都低下了頭繼續翻閱手上奏章,聽他說完像是大夢初醒,挑著眉毛仰起頭,像是還沒反應過來。
「死了?」
「死了。」
皇帝道:「容予,你先下去吧。」
薛邵卻道:「萬歲,他不能下去。」
皇帝好整以暇看向薛邵,「怎麼?你認為此事和容予有關?」
薛邵道:「有沒有關還需查證,近日大理寺和司禮監的確出入過北鎮撫司,現在出了這麼大的變故,我相信大理寺和司禮監會願意配合錦衣衛的調查。」
皇帝不語。
容予在旁俯身道:「司禮監定當鼎力配合,若奸細真在司禮監...萬歲爺,奴婢定然將人親自押往北鎮撫司。」
薛邵接道:「容太監剛剛說,奸細?」
容予點頭道:「是啊,若非出了奸細,還有誰能有機會混入北鎮撫司讓戴左明服毒?」
薛邵冷冷一笑,眼眸銳利看向容予,「容太監的意思是,奸細不光有可能在司禮監和大理寺,還可能就在錦衣衛?」
容予不卑不亢道:「指揮使不要誤會,奴婢不是在質疑你。而是戴左明已經死在詔獄,說明北鎮撫司也並非銅牆鐵壁,司禮監願意配合指揮使調查,前提是,指揮使也願意徹查錦衣衛內部。」
皇帝提口氣道:「薛邵,容予說的有理。戴左明的死,錦衣衛難辭其咎。不過既然線索已經斷了,北鎮撫司的犯人也才移交大理寺,你便暫時先停一停京中事務,替朕去北邊走一圈。」
其實皇帝的聲音聽著已是疲憊萬分,他說的北邊是指某幾位親王和郡王的封地。
錦衣衛每年都會派人去各地親王郡王的封地秘密監視BBZL,這當然不是指揮使該乾的活,但現下皇帝開始著急了。
他在懷疑馬志忠背後的人,就出在這幾個藩王之間。
這得薛邵親自去,算是將功補過,但更主要的是,這事交給別人他不放心。
皇帝不是個蠢人,他沒有理由因為一次失誤就收回信任。哪怕奸細真的出在錦衣衛,那個人也不會是陪他斬落馬志忠的薛邵。
況且,戴左明之死恰恰還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幕後之人他坐不住了。
薛邵領命出宮後先前往北鎮撫司,將徹查大理寺、司禮監、錦衣衛的事交給毛豐。然後回府,見丁寶枝。
昨日暴雨兇猛,天黑得極快,丁寶枝沒能完成抹額,今天上午才將將完工,薛邵回來時,她將那條抹額放在桌上,他一進屋就看見了。
不過他的反應沒有丁寶枝以為的興高采烈,反而異常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