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頁
2023-09-18 21:52:03 作者: 皮皮吉
戴左明不住搖頭,不敢出聲。
薛邵故作困惑問:「是他心存僥倖才不說的?不應該吧,他還有什麼好僥倖。還是說,有人見同黨章啟正被抓,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藉此機會讓你們戶部的餘黨將不屬於章啟正的贓物以他的名頭運送出京,如此就算被錦衣衛查到,也可瞞天過海。」
戴左明大吼:「不是!不是的!」
薛邵讓他吵到耳朵,皺了皺眉,「吵什麼!戴左明,你眼下有兩條路可走,說出那人是誰,或者跟我去京城,等入了詔獄再慢慢告訴我。」
「不,不是的...不是的...不......我不能下詔獄...我不能下詔獄......」
「那就現在招供。」
「啊——」戴左明捂住腦袋悲慟大吼,薛邵見狀不再和他糾纏,徑直出了大牢。
*
當晚丁寶枝在客棧的屋裡研究扎染,將布匹攤在桌上,埋頭細細鑽研。
屋外方阿寧道了聲『指揮使』,她知道是薛邵回來了,門開了連頭也沒抬。
「看什麼呢?」他問。
丁寶枝苦惱道:「看這個圖案是怎麼扎出來的。」
「扎?」
「嗯,算了,回去再看吧。」
她將布匹疊放回去,抬眼見他形容疲倦,遂知道這會兒得順毛捋。
丁寶枝站起身接過薛邵脫下來的外袍,他身高腿長往軟塌上一倒,眉頭緊鎖很是頭疼。
「為何躺在這不到床上睡?」
「馬上走,不過夜。」
丁寶枝一愣,「這麼急?」
薛邵仰躺著拉過她在軟塌坐下,撐起脖子,腦袋枕上她的腿,「不問問我怎麼判得曲州知府?」
丁寶枝道:「你不主動提我怎麼好直接問。」
薛邵閉眼道:「他的罪責可輕可重,往重了說是借職務之便以權謀私包藏閹黨,往輕了說就跟你爹一個毛病,利慾薰心攀附權貴,想分一杯羹卻搭進去全部身家。」
丁寶枝一驚,「全部身家?你要讓萬歲革他職?」
「這是輕的。」他拉過丁寶枝的手,「幫我按按。」
丁寶枝替他揉起太陽穴,「那重的呢?」
「流放。」
「這也要流放?」她說完才覺失言,抿緊了嘴。
薛邵掀起眼皮瞧了她一眼,輕笑了聲遂又閉上,「這件事牽扯甚廣,我不能跟你多說,只能說馬志忠在朝為官二十餘載,勢力盤根錯節,餘黨修生養息仍可星火燎原,如果判得力度不夠,根本不足以威懾他們。」
他繼續道:「你放心,我只罷了魏光祿的官,他一個小卒子我想怎麼判都可以。」
曲州知府魏光祿在他眼裡竟只是個馬前卒,那那個戴左明,她這幾天聽下來,分明只是戶部左侍郎的大舅子,為何反而更為棘手?
丁寶枝默默替他按著不再言語,還是不去好奇更加穩妥。
按了會兒,薛邵在她膝BBZL上呼吸綿長,胸膛起伏規律,也不知道睡著沒有。
丁寶枝正想伸手在他眼前比劃兩下試探,就聽他動動嘴唇,將方阿寧給叫進來了。
方阿寧推門見他枕在丁寶枝的膝上,驚得嘴巴嘬成個圈,腦袋裡立即想起丁寶枝說過薛邵像細犬的事......
簡直恐怖!
「大人...有何示下?」
薛邵起身披上外袍,「戴左明的囚車啟程了嗎?」
「啟程了。」
「備車回京。」
丁寶枝才從暈乎乎想吐的狀態里緩過來沒兩天,這就又要上路,只得嘆口氣整理起東西。
第22章
「怎麼又下雨了?」
丁寶枝將手伸出馬車的轎廂,指尖落上沁涼,天黑路遠若是下雨今夜一定睡不踏實。
她轉臉見薛邵閉目不言比來時安靜,不知他為何如此,分明剛剛裁決完了曲州的案子,該神情放鬆才是。
話說回來,他們回京的馬車多出一輛,是輛空蕩的囚車,蒙著黑布跟在後邊,用途尚不明確。
外邊雷聲隆隆,馬車跑在碎石滑落的山道上顛得人三不五時就要彈起來一下。丁寶枝總覺得心裡不踏實,如此一直到後半夜,她半躺下去試圖入睡。
雨幕倏地被疾風劃破。
薛邵猛然睜眼將丁寶枝從座上拉起,她人半夢半醒被拽得胳膊都快掉了,臉『嘭』地砸進薛邵前胸,鼻子和眼眶一下就不可抑制的變作緋紅。
轎廂昏暗,她仰臉順薛邵目光轉頭看去,驚呼一聲遂被他捂住嘴巴。
一柄寒光四溢的劍沿木板縫隙里刺入轎廂,就扎在她適才安睡的位置,靠著左側,丁寶枝已經失去理智和判斷,無法辨別自己適才究竟是頭朝左還是腳朝左了......
反正不論如何,她剛和閻王擦肩。
馬匹嘶鳴過後車架被堪堪停穩,外頭兵戎交接勾出一聲響雷。
『轟隆隆』的巨響,丁寶枝驚恐萬分不敢動彈,薛邵鬆開她兩肩作勢要俯身離開轎廂,她緊拉住他胳膊,想將人留住。這是危急關頭最直白的反應,她怕死,只有薛邵能救她。
他卻抬手將她五指從腕部剝落。
「待在這,別出來。」
這話語聽在丁寶枝耳朵冷得像冰,她從落下的轎簾窺見薛邵接過方阿寧遞去的繡春刀,隨後寒芒出鞘,布簾下落,將丁寶枝和外界隔絕開去。
她不敢貼著轎廂,生怕再有不可預測的危險,只躬身站在原地試圖穩住狂跳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