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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1:52:03 作者: 皮皮吉
    憋了半天,一個跟『溫柔、和善』沾邊的詞都聯繫不上。

    丁寶枝聽罷在轎廂里久坐不動,半晌才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所謂的薛邵在宮中見過她,從來不是什麼驚鴻一瞥,而是鮮血糊著眼睛,生死之際若即若離的朦朧一眼。

    *

    三日後,紫禁城。

    薛邵明晚大婚今日還要入宮覲見,實屬操勞,不過這不妨礙他身心愉悅,大步流星和毛豐一前一後挎刀穿過正陽門,走過金水橋。

    饒是毛豐和薛邵相識多年,也不知道他曾經差點溺死在這條河中。

    若不是五年前丁寶枝哆哆嗦嗦又大無畏地將他救起,他可能早就死了。

    今日覲見也不過是例行公事,皇帝說起朝野上的事一臉苦悶,聊著聊著就扯到了薛邵的婚事。

    薛邵權當陪曠日無聊的皇帝聊會兒閒天,忍著從未有過的羞赧,說起了這幾天在府上他都忙些什麼。

    皇帝聽高興了,嘆了聲『天作之合金玉良緣』,總算批閱起呈上去的北鎮撫司案宗。

    出了紫禁城,侍衛為毛豐和薛邵牽了馬來。

    毛豐接過韁繩突然道:「薛邵,你有沒有留意到御前的容太監升了秉筆。」

    薛邵拍拍馬鬃,「那便恭喜他了。」

    適才行至金鑾殿前,薛邵和毛豐循例取下佩刀,將刀遞出卻發現今日殿外的宦官似乎換了一人,待看清那人面目才發覺原來不是換了個人,而是升官發財換了身皮。

    從金鑾殿出來時,容太監還恭喜薛邵大婚,儼然將殿裡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

    這些殿前隨侍的宦官都有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本事,皇帝知道的他們知道,皇帝若有什麼不知道的,那就是他們在幫著朝野後宮的人欺上瞞下。

    毛豐上馬道:「我記得容太監進司禮監後就一直跟著馬志忠,後來棄暗投明,馬志BBZL忠逃往清州的消息還是他主動交代的。也得虧我們剷除了一顆毒瘤,才有他們這些人的出頭之日。」

    薛邵只問:「他全名是什麼?」

    毛豐思索道:「這得去尚宮局查閱他進宮時的登記名錄,不過我聽司禮監的人叫他容予。」

    「盯著點他。」

    毛豐微一皺眉,打趣道:「我看容太監細皮嫩肉皮膚白得像女人,估計是真的不敢和馬志忠同流合污,見他大勢已去就想早點另謀生路,這些宦官也不容易,想爬上位都得經由馬志忠點頭。」

    薛邵覷他,「讓你盯他就盯他,哪來的廢話。」

    毛豐笑笑,「知道了新郎官,聊點公事外的事吧?」

    薛邵打馬走遠,「我跟你這個打了二十六年光棍的人有什麼好聊。」

    毛豐瞪著眼,一夾馬腹跟上,「你二十四年光棍你了不起!」

    作者有話說:

    下章大婚!接著奏樂,接著舞!

    第11章

    夫婦成婚的吉時在陰陽交替日落黃昏的傍晚,丁寶枝一回生二回熟,整個白天只管張開兩臂讓長房的丫鬟收拾捯飭。

    她對鏡坐著,穩了穩髮髻正中間做了福字的挑心。

    李氏上前扶著她的肩,一道看向鏡中人,笑道:「我早就想說,寶枝入一趟宮變化真大,小時候都說你性子雖靜但不夠沉穩,看來紫禁城真的養人,你回來後舉手投足都嫻靜穩妥,是大家閨秀的樣子。」

    鏡子裡潔淨清麗的臉上盪起個『嫻靜穩妥』的笑,「娘只說對了一半,紫禁城不養人,只熬人。」

    李氏不成想丁寶枝會逆著她說,臉上僵了瞬,「是,熬,但寶枝熬出來了,不但熬出來,還嫁得好,嫁去指揮使司當指揮使夫人。我瞧指揮使大人提親時心誠著呢,寶枝你一定是去享福的。」

    薛邵的心還能讓旁人看出誠不誠了?丁寶枝笑了笑,「借娘吉言。」

    外頭來了操辦婚事的喜娘,揮著大紅喜帕笑得滿面春風。

    「夫人小姐,到時辰該動身了,新郎到了正揖讓升堂呢。你們再捨不得,有什麼話也只能等回門的時候說了。」

    丁寶枝扭轉過身,裝裝樣子地握了握李氏的手,李氏也拍拍她手背,還以一個慈眉善目的笑。

    喜娘上前給丁寶枝蒙上紅蓋頭,和李氏一左一右扶她小臂走了出去。

    在前廳熱熱鬧鬧走完章程,拜別父母之後,丁寶枝被帶到了薛邵身邊,蓋著蓋頭她才發現她有分辨薛邵氣息的能耐,特別是回憶起那晚金水河的救命之恩,她總覺得自己和薛邵之間的羈絆一夜間深刻了許多。

    紅蓋頭下,她只能看到薛邵的袍角和皂靴,只不過這一回他衣袍上的紅不是他人的血紅,而是喜慶的朱紅。

    丁寶枝攥著夫婦間的紅綢,跟隨薛邵離開丁府。

    進花轎時,薛邵替她提了提馬面裙的裙擺,丁寶枝從蓋頭縫隙看到他戴著墨玉扳指的手正抓著她的紅裙。丁寶枝飛快踏入轎中,絲滑的緞面從他BBZL手中逃脫。

    喜娘喜氣洋洋高喝一聲『起轎』,她就這麼一路平穩地被抬入了薛邵的私宅。

    拜過天地,她被喜娘送入主屋,聽了幾句囑咐後就孤零零坐在床邊,等散席後的新郎來揭開蓋頭。

    拜父母時她見主座上僅坐了一人,那人身穿錦衣衛的香色蟒袍賜服,猜想是薛邵的師父或者前輩。他父母似乎不在身邊,倒真像方阿寧說的,偌大個薛宅將來只有她一人做鎮,無人管束,自在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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