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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1:52:03 作者: 皮皮吉
    「錦衣衛大人饒命,錦衣衛大人饒命。」

    可憐她一個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二房太太,連錦衣衛指揮使走到眼前也認不出他是誰。

    丁寶枝看著不覺得解氣,只覺得荒唐,她不願逗留,抬腿便走。

    薛邵打著傘跟上。

    丁寶枝攢足火氣無處發泄,猛地站住腳步轉身問他:「滿意了?指揮使大人,要不是你僅憑宮裡的一面之緣就心血來潮扮大善人將我從章府帶走,我又怎麼會走到如此荒唐的境地?」

    薛邵微皺起眉,未曾言語。

    丁寶枝說完別開眼去,她理虧,明明剛才她還借薛邵狐假虎威來著。

    「當我沒說。」

    她說完快步朝丁府正門走去,門已經開了,二房的人卻還在那候著。

    他們這是見情況不對派人進去通傳了,果然只眨眼的功夫,門裡傳來丁鵬舉的呼喝聲。

    「錦衣衛?錦衣衛就可以胡來了嗎?這兒是我的府宅,錦衣衛未得萬歲爺允許他敢踏進來嗎?那是私闖民宅!他們搶了我女兒寶枝不夠,還想上門搶什麼?我把我這條老命送給他,他敢要嗎?」

    丁鵬舉身後帶著一眾家丁,腳步如飛地邁過門檻,待他看清來人,差點讓那門檻絆死。

    「哎唷指揮使大人...您怎麼親自來了?」

    丁鵬舉兩腿哆哆嗦嗦,心裡直罵娘,報信的只說來了個錦衣衛把寶枝送回來了,可沒說是錦衣衛指揮使!

    本想當著街坊四鄰給來個下馬威,也好挽回丁家損失寶枝之後的聲譽,哪成想來的人竟是薛邵......

    丁寶枝站在薛邵的傘下,從未有過一刻如此為自己的姓氏感到羞恥。

    薛邵給丁寶枝打著傘,自己半個肩膀正淋雨。

    「丁老爺。」他道。

    「哎哎哎您說。」

    「我不要你的命,我要娶你的小女兒丁寶枝。」

    「啊?可...可是寶...寶枝她已經BBZL——」

    薛邵從左袖抽出那紙休書遞給丁鵬舉。

    「章家少爺是個識相的,丁老爺,你準備怎麼做?」

    第8章

    檐上雨連成條線,傾瀉在青石磚上。

    這聲音聽在丁寶枝的耳朵里悶悶的,是氣血上涌的表現,她甚至有些聽不清自己在說什麼。

    「薛邵,你言而無信。」

    「寶枝!」丁鵬舉簡直想給這姑奶奶的嘴巴上把鎖,「寶枝!還不快跟指揮使大人道歉?」

    道歉?丁寶枝轉向薛邵,眼眶紅得駭人,她道什麼歉?

    後者只留給她一個下頜緊繃的側臉,約莫是被她給看煩了,薛邵抬手招呼來一個丁家小廝,那小廝哆哆嗦嗦從人堆里出來,還當是要拿他開刀。

    「大...大人,有何吩咐?」

    薛邵將手裡的油紙傘遞給他,「送你們小姐進去。」

    「是...」

    丁寶枝不等那小廝跟上,自行入了府門。

    才踏入第一進院子,她就看到了自己的靈堂。丁家給她布置的靈堂還挺體面,棺槨空著,裡面擺了套她『生前』常穿的裙裝,丁寶枝面無表情在那棺槨前駐足片刻,彎腰抱起衣服,一路急行回到房中。

    她聽到外頭熱熱鬧鬧,準是丁鵬舉迎著薛邵進了丁宅。

    丁寶枝在空蕩蕩的屋裡坐下,耳聽外面又是一陣『叮呤咣啷』的動靜,丁家人正在薛邵的眼皮底下忙著拆靈堂。

    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按理不得違抗,可她的命早在丁家長輩的操縱下一步錯步步錯,她不想再錯下去,只想做一回主,離開京城,找個沒人的地方做點小活計養活自己。

    丁寶枝起身翻箱倒櫃,她要找些沒帶去章家的盤纏細軟,打包起來就上路。這會兒全府人都在應付薛邵,她正好趁著這時候走小門離開。

    剛一打開門,她就見方阿寧一臉侷促的在院裡站著,身後還有兩個丁府家丁。

    他摳摳發跡,「丁小姐,指揮使讓我在這兒看著你。」

    丁寶枝猛地關上房門,發泄般將包裹往地上一砸。

    布頭摔下去聲音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反而讓她渾身的委屈更加無處發泄,只能抱著兩臂蹲下身去。

    屋外,方阿寧聽門裡傳出低低的嗚咽,沒來由的感到無地自容,像是自己欺負了她。

    方阿寧撓著後脖頸,「丁小姐,別難過呀,你為什麼難過?是我們指揮使哪兒不好嗎?」

    丁寶枝沒理睬他。

    他繼續道:「指揮使現年二十四就官居三品,我都懷疑青年才俊這四個字就是照著他造的,不瞞你說,去年萬歲生辰,宮中設宴,大人一晚上拒了得有七八樁婚事,給那些朝廷大員的臉黑得呀,抹了鍋底灰似的,丁小姐,我真的想不通你為何難過。」

    丁寶枝在門裡道:「那你嫁給他吧。」

    「啊?」

    方阿寧想起薛邵巡查緝拿時的雷厲風行,縮了縮脖子。

    「丁小姐,開心也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你不如開開心心的當準新婦,好歹我們指揮使BBZL他是真的對你上心。」

    丁寶枝將臉從膝間抬起,看向屋外,「你為什麼這麼覺得?」

    方阿寧瞪著眼睛道:「不只是我,指揮同知毛大人也這麼覺得,我們都認識指揮使很多年了,很少見他對誰這麼上心。」

    丁寶枝抓到他話里漏洞,「很少不就是還有別人的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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