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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1:45:38 作者: 山頌
    「真的太謝謝你了,你的出現真的讓Joey有了很大的改變。」

    不知怎麼,這話讓佟語聲聽出了一絲別樣的味道來——

    自己對於吳橋一來說,算是個特別的存在嗎?明明他對自己也愛答不理怪冷漠的。

    但他又想,如果不算特殊,又憑什麼能讓他有「很大的改變」呢?至少他還覺得自己寫的小說很好看呢。

    佟語聲心猿意馬地吃完了早餐,跑到書房攤開書看了一會兒,還沒看進去幾個字,隔壁吳橋一便噠噠噠在地板上跑出腳步聲來。

    他回過頭,那人的頭髮還是亂糟糟的,眼睛也似乎沒有醒來。

    飛一般從書房門口掠過,又愣愣地退回來,看佟語聲。

    然後沒頭沒尾的蹦出一句:「你贏了。」

    看佟語聲沒跟上他的思路,他便補充道:「白棋。」

    他絞盡腦汁下了一晚,終於讓白棋贏了。

    第24章 出門

    佟語聲愣了半天,終於反應過來吳橋一在說什麼,忍不住笑起來。

    「謝謝,我真厲害。」佟語聲伸手擼他的腦袋。

    吳橋一微微低頭,等他揉夠了,才直起身,噠噠噠跑去洗漱吃早飯。

    佟語聲聽吳雁閒聊時說過,吳橋一經常一個人悶在房間裡,自己和自己下棋,瞬間便又覺得他孤單得有些可憐。

    他放下書本,慢悠悠走到樓下餐廳,坐到吳橋一的對面,撐著臉,點點他的桌子。

    吳橋一抬起頭,一邊喝牛奶一邊看他。

    佟語聲說:「今晚你教教我怎麼下棋吧?」

    學會了就可以陪你玩兒了,佟語聲想。

    吳橋一「咕嘟」一口吞下牛奶,舔舔嘴唇:「現在。」

    意思是現在就可以,現在就教。

    但佟語聲剛起床,腦子還糊糊的,於是搖搖頭:「Joey,我有個一直特別想去的地方,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嗎?」

    吳橋一聽話得很,擦擦手,點頭說:「好。」

    佟語聲早就想帶吳橋一好好參觀一下真正的渝市了,這個人來國內不久,天天只知道家、學校、醫院三點一線地跑,怕不是對渝市只留下了個匆忙而寡淡的印象。

    於是兩人一拍即合,當即收拾好行李準備出發。

    佟語聲帶上了氧氣罐,又帶了急救用的藥,吳橋一翻翻找找,揣了兩包三明治和一沓子錢,就準備好上路了。

    細想起來,佟語聲自己也很久沒有出過遠門了。

    自從生病之後,這兩條腿似乎就只是為了支撐身體而存在——不能運動,不能爬坡,走路也得慢慢的。

    所以他的世界,也逐漸從整個市、變成整個江北區,最後也就縮成了住院樓的那一小片光景。

    他和吳橋一都被一副無形的枷鎖困住了。

    大約是不認識路的緣故,吳橋一在外比在室內要乖巧粘人得多。

    他既不問此行的重點,也不關心路邊的風景,只認認真真盯准了佟語聲,似乎生怕他加快了步子,自己就被丟在這陌生的城市街頭了。

    佟語聲瞥著那個不敢瞎走、慢慢挪動和他一起磨蹭的人,似乎上次被他落在街角的那次,只是一個不太開心的夢境。

    太奇怪了,佟語聲心想,吳橋一這個人真的太奇怪了。

    他們慢慢走在熟悉的街區,在午後的陽光下,一切色彩都變得不再各自為陣,繁華的商業區和破敗的野水灣,似乎也很好地融在了一起。

    「吳橋一。」佟語聲看著爛漫的天,輕輕喚道。

    因為鮮少聽到對方喊自己中文全名,吳橋一便有些嚴肅緊張地轉頭看他。

    「渝市是個多雨多霧的城市。」佟語聲說,「但是自從你來了之後,這裡每天都是晴天。」

    他們一同抬頭看著被樹蔭遮住的太陽,吳橋一空洞的藍眸子裡,輕輕盪出一抹光來。

    渝市的路實在立體得有些魔幻,吳橋一完全沒看明白,自己怎麼下了長長的一節樓梯,就出現在了另一片樓的頂層。

    他本身適應新環境的能力就不如常人,迷路的困苦更讓他覺得有些慌亂起來。

    這分無措落在佟語聲眼裡,他有意無意地說道:

    「渝市本就是座山城,路況特別複雜,出門少的本地人都經常會迷路,小時候我奶奶出門買菜,結果硬是拎著只大公雞在菜市附近轉了快一個上午。」

    「後來奶奶和公雞吵起來了,雞公煲沒吃成,但她好歹是回來了。」佟語聲一邊說,一邊咯咯笑起來。

    吳橋一的心情,因為奶奶跟他一起迷路而變得輕鬆起來,佟語聲便也跟著開心了。

    他帶著吳橋一拐過最後一個路口,一條馬路豁然開朗。

    佟語聲指著面前的公交站牌說:「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因為身體緣故,佟語聲的外出計劃,總會儘可能縮減步行距離。

    他帶著吳橋一坐上了公交車,給他選了個靠窗的座位。

    吳橋一看著一邊的街景,只覺得有些不安,目光總鎖死在一邊佟語聲的身上,似乎稍一鬆懈,身邊的人便就消失不見了。

    但佟語聲的目光卻越過他的眼神,看向窗外說:「外面的景色很好。」

    吳橋一便不得不壓抑著慌張,枕著死死盯著窗外。

    他看著樓房和路在窗前掠過,思緒又禁不住飄忽起來,直到他緩過神來,才發現面前的景色又一番巨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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