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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1:43:45 作者: 時醉
    「文曦,」杜雲硯沒急著催他,關上露台的門,大步走到跟前,「你家裡人是不是不願意——」

    「沒有的事,」顧文曦打斷他,「我爸給我一年的時間讓我證明能在這裡很好地生活,他不是專斷的人。但是有件事我要跟你道歉。」

    「什麼事?」

    「我們的事情,我沒有對他說實話,」顧文曦的表情罕見的嚴肅,「我不想刻意隱瞞,可在我爸眼裡我做事三分鐘熱度,而且那時候我們還沒有真正在一起,我怕說太多他連來都不會讓我來,雖然他不讓我出門我也能偷著來……」

    說到這裡,原本認真傾聽的杜雲硯不禁失笑:「你還想著亂來呢?」

    「我沒有啊,我就是不想再和他有矛盾,所以好好履行了約定。時機成熟後,我一定向他介紹你,」這是顧文曦早就有的打算,趁此機會向杜雲硯坦白了,「你願意嗎?」

    「好,」杜雲硯把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中,「無論叔叔什麼反應,我都會陪著你。」

    「你也別想得太恐怖,」顧文曦說,「其實我爸很開明,而且他對我和我媽有些愧疚心理,只希望我以後和自己選擇的人在一起。」

    杜雲硯唯一的親人過世了,至於顧家,他們沒有談過現實層面的問題,顧文曦覺得也該讓他心中有數。

    「我不覺得你的家人恐怖啊。」

    每每聽他不經意間談及家事,有過抱怨,有過不滿,卻掩蓋不了脈脈溫情的流露。在杜雲硯看來,如果不是被包容著長大,可能也不會有這樣肆意瀟灑的顧文曦。

    「我想你的父親很愛你,我也是。」

    第47章 蟲鳴與歌

    雨下了快一夜。

    杜雲硯在睡夢中感覺到冷,不住地發抖,喉嚨里又像燃了團火,要冒出煙來,他試著吞咽唾液,嗓子很疼。

    那團火在上升,大腦開始發脹,為什麼身體裡有被燃燒的感覺,還是會冷呢?他下意識地抓緊了身上的被子。

    天好像有了點亮光,杜雲硯的額頭上一涼,他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摸,觸到浸過涼水的毛巾,手被人按住。

    「別動,」耳邊極輕的一道聲音,「你發燒了。」

    他完全睜開了眼,以困頓的目光注視著身邊的顧文曦。

    溫度不是特別高,不需要吃退燒藥,顧文曦記得小時候發燒溫楠用涼毛巾為自己進行物理降溫,便也這樣幫他處理。

    「怎麼可能呢?」杜雲硯大概有五六年沒生過病了,別說發燒,鼻塞流涕之類的小感冒都沒有,他的第一反應是不相信。

    「喏,要三十八度了,」顧文曦把體溫計拿到他的眼前晃了一下,「還說讓我小心感冒,你自己先病了。」

    杜雲硯的意識回籠一些,不知是不是因為昨天的雨。

    去河邊的時候以為不會再下雨,而且路途不遠,連傘都沒有帶,結果回來的路上遭遇了暴雨,兩人都淋了個透濕。

    可是這種氣溫,淋一下雨就感冒也太遜了,明明睡覺前還好好的,杜雲硯很不甘心,甚至想起來做事。

    「今天沒幾個人,有什麼好忙活的,」早飯前一天晚上也都準備好了,熱一熱就可以,「要不我給你把吃的端上來吧?」

    「我沒胃口。」一說吃飯,杜雲硯又趴了回去,難得鬧情緒。可能是生病,他的胃口不太好,昨晚做的麵包和豆沙包想想就覺得膩,現成的牛奶更不想喝。

    他的兩邊臉上各一片酡紅,跟以前喝醉酒的樣子很像。顧文曦屈起手指,在他的臉上蹭了蹭,熱烘烘的,呼出的氣也熱,掃在顧文曦的掌心上,有點癢。

    「我熬點粥你喝吧。」

    杜雲硯總算又鑽回了被窩,擺出不常見的懶散姿態。

    顧文曦當他同意,從手機上搜了一下,發燒喝小米粥比較好,也不難做,到樓下用小電飯煲熬上。

    外面仍然陰氣沉沉,稍一張望,便能瞧見令人壓抑的黑雲。天氣加上身體的原因,杜雲硯的精神很差,一下地腳底像踩了棉花,可他不習慣在屋裡吃東西,堅持去餐廳。

    小米粥里什麼都沒放,顧文曦吃著太過寡淡,端了杜鴻做的泡菜和涼拌金針菇當配菜。杜雲硯吃不下去別的,只安靜地喝粥,臉上的紅仍未消去。

    中午他也沒吃多少,喝了感冒的沖劑,早早回到房間休息。入睡前又量了次體溫,降到三十七度三。

    「我恢復能力好吧?」

    「那也還沒好,」顧文曦放下體溫計,「再休息一會兒。」

    「那你呢?」

    「我很快上來。」廚房有些沒收拾好的餐具,杜鴻他們還沒吃午飯,全部交給他們有點過意不去。顧文曦下樓之前把房間裡的玻璃水瓶灌滿了熱水。

    杜雲硯的燒退了,倦意卻比早上更濃,沒再爭著幹活,等顧文曦一走,意識便沉下去,昏然入睡。

    睡到忘了時間。

    他在細密如山泉的水流聲中醒來,一點一點地睜開眼。隔著紗帳,隔著玻璃,窗外的雨只是一片混沌,昏暗的天地鈍化了人的感官,無法形成準確的判斷。

    身邊的床鋪空空的,杜雲硯沒有午休的習慣,早晨又總是比顧文曦起得早,很久不曾獨自在這張床上醒來,一瞬間他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茫然。

    他稍稍坐起來一些,背後出了很多汗,不再覺得冷。找手機的時候摸到書桌上的玻璃水瓶,水已經半涼了,他還沒來得及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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