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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1:43:45 作者: 時醉
「你問我我去問誰呢?你有什麼資格哭?你憑什麼覺得委屈?該哭的是我!你和那個男人一樣不是東西!」那天也是杜雅寧唯一一次打他。
快一個鐘頭的時間裡,杜雅寧又打又罵,出於恐懼他收了聲,不敢反抗,只是壓抑著聲音吸鼻子。過後,杜雅寧又開始後悔,抱著他哭,說對不起,可是他再也不敢哭了。
從那個時候起,杜雅寧的情緒越來越不穩定,吃著抗抑鬱的藥,好的時候非常溫柔,教過他許多讀書做人的道理;發作起來雖然沒再打他,但罵的話越來越難聽,說他是雜種、說他不該出生,只要他流露出一點委屈的痕跡,便是更加無休止的謾罵。
直到他學會了隱藏一切消極情緒。
流淚的感覺早就忘記了,他還會在杜雅寧哭的時候對她說:「媽媽,我幫你做飯。」
現在想起,他也不認為值得悲嘆,母親是真正的可憐人,這是屬於他們的命運。於是他對顧文曦說:「哭有什麼用呢?只會讓在意你的人也跟著難過。」
「不是的,」顧文曦說,「我如果看你哭,的確會難過,但不是因為你哭了,而是那些給你帶來痛苦的事,也讓我難受。」
杜雲硯鬆開了手,離開他的懷抱,又變成背對他、保持了一定距離感的姿勢:「文曦,謝謝你。
以前,顧文曦看不慣杜雲硯那副凡事冷淡、波瀾不驚的樣子,可現在隱約有種感覺,這僅僅是他自我保護的一種方式。
顧文曦沒再逼他,長舒了口氣:「我今天晚上可以留這裡嗎?太晚了,喝得有點多,懶得動。」他說著打了個略為誇張的哈欠。
「嗯,」杜雲硯果然沒有拒絕,把空餘那張床上的東西收到椅子上,「喝點水,早點休息吧。」
顧文曦堅持讓他先去洗澡,可等杜雲硯從洗手間出來,顧文曦已經倒在了床上,脫了外套,沒蓋被子,也不知道是真睡著還是裝睡。
「文曦?」杜雲硯等了一會兒,沒見反應,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兩下,「你去洗澡吧?」
「嗯?」顧文曦從趴著的姿勢翻了個身過來,眼睛微眯,好像不太清醒,「我好睏。」
「這樣睡覺不舒服。」
顧文曦其實不是困,是醉了,但不是酩酊大醉,只那麼一點點的暈眩不實,意識半游離著:「沒事,或者……你要幫我擦一下嗎?」
杜雲硯的右手還搭在他的肩膀上,表情卻僵住了:「那怎麼行呢?」
「嗯……因為你是同性戀,所以要避嫌嗎?」顧文曦暈暈乎乎地說,「可是你又沒有男朋友,我也不在乎,你怎麼占便宜都沒關係……」
杜雲硯哭笑不得:「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怎麼了,」顧文曦小聲地嘟囔,「你如果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怎麼會想刻意避嫌呢?又怎麼會允許我大晚上的來找你呢?」
「明明是你那個樣子——」
「嗯,」顧文曦滿意地笑著,嘴裡有些含混不清,「你如果直接告訴我說一點都不想看見我……我可能就不來了,因為我不會勉強人……誰、誰讓你捨不得呢。」
「文曦,」杜雲硯再一次嘆氣,「好好留在家人身邊吧。」
「你看,你還是沒有表示不想見我,」顧文曦繼續半自言自語地說,「我明白了,我會去找你的,你現在很難過,不要再為別的事煩惱了。」
說完這句,他的頭往枕頭邊一歪,完全閉上了眼睛,像是睡去的模樣。
杜雲硯在床邊坐下來,幫他蓋好被子,他咕噥了一句「但是你要等著我。」
陌生的情緒梗在胸口,過了好一會兒,杜雲硯才得以擺脫絲絲難言的酸脹感。他小心翼翼地將顧文曦落在鼻樑前的一縷劉海撩回到耳後。
第33章 條件
半醉的狀態入眠,顧文曦這一覺睡得格外久,第二天醒來,靠牆那側的床位空空蕩蕩,杜雲硯是一早的火車,想必已經離開。
昨天他睜不開眼幾乎睡著的時候,杜雲硯好像撩開他的頭髮,還給他擦了臉和手,可惜頭腦不清醒,跟做夢一樣,沒機會好好回味,今天也沒能早點醒來送他。
顧文曦慢吞吞地起身,猛然發現床頭柜上留了一塊包裝完整的芒果蛋糕和一盒牛奶,蛋糕下面還壓了一張紙條,和過去一模一樣的字體:
【我叫服務生晚一點再收拾房間,起來以後記得吃早餐,我先回去了。 雲硯】
他又躺回到床上,雙手捏著紙條,反覆看了幾遍。「先回去了」幾個字,簡直就像在說「我等著你」。
也不是顧文曦自我感覺良好,而是杜雲硯說話愛拐彎抹角,每一句表面的台詞都能解讀出些別的意味,顧文曦習慣了挖掘他隱藏的心思,或者說是樂趣所在。
以前他從杜雲硯那裡收到過三張紙條,全部夾在一個日程本里,不過本子沒有隨身帶著,今天只能把這新的一張先放到錢包里。
簡單洗漱過後,他打開了白色紙盒包著的蛋糕,開始享用早餐。
顧文曦上次衝動離家,沒有明確的目的地和期限,連個招呼都沒打;這回是他決定好想到另一個地方生活,必然要取得家人的同意,也就是他的父親。
顧煜清沒有勉強他留在公司,但能否接受孩子到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定居呢?坪涼村在鄉下地區算物質條件比較好的,可比起他們一家生活的大都市還是差太多了,各方面的便利度更無法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