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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1:43:45 作者: 時醉
一恍神的工夫,前面的人影不見了,緊接著他的腦袋後面挨了一下。冰涼的雪水滲進不算太厚的圍巾,流到脖子上,他打了個哆嗦。
「你沒事吧?」顧文曦還沒說什麼,杜雲硯來到他跟前,「我還以為你會躲開呢。」
「沒事。」雖然是對方捉弄了自己,顧文曦卻略感侷促,解下濕漉的圍巾,轉過了臉。
「你先去洗個澡,換下衣服吧,」杜雲硯說,「不然容易感冒。」
「你還知道容易感冒啊?」顧文曦總算找回些底氣。
杜雲硯指著他胸口道:「別忘了是你先打壞主意的。」
顧文曦覺得脖子和後背都僵僵的,洗個熱水澡也好,於是暫停了遊戲。
「你不洗嗎?」畢竟杜雲硯的衣服上也沾上不少雪,應該要換了。
「你先去,我等一會兒。」
顧文曦洗了很長時間,天氣冷,一站在溫熱的水流下就不願出來,後來還是想到那個未完工的雪人才捨得把花灑關上,得趁著沒出太陽早點把它堆好。
走下樓後,他發現杜雲硯仍在院子裡,已經將雪人的頭大致塑好,立在身體上。
「你還沒去換衣服啊?」
「馬上,」杜雲硯面沖雪人對他說,「門口桌上有杯薑茶,你去喝了吧。」
餐廳靠近正門的那張桌子,是他們通常一起吃飯的桌子,現在上面擺放了一隻黑色的馬克杯,杯子上方冒著熱氣。顧文曦把它捧在手中,一股嗆鼻的辛辣氣味衝上來,不知杜雲硯放了多少姜。
他低下頭,一邊喝一邊透過門窗玻璃向外望,杜雲硯認真地整平雪人頭部,仿佛在給小孩子梳理頭髮。
薑茶又辣又熱,胃裡像燒起一團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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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雲硯上樓換衣服的時候,顧文曦剛喝完一杯薑茶。
外面的雪人造型已經完工,只是臉上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顧文曦從花盆裡找了幾塊小石頭點綴上去,當它的五官,一下子活靈活現起來。
天陰了整日,晚上又下了一會兒,第二天一早,雪人仍好好地立在那兒,一動不動。
出了太陽,溫度也升高了,可能用不了多久,那個地方就會變成一灘雪水。
雲妍和杜昕宇又來到了民宿,這次是為了補習功課,他們馬上就要期末考試。
小孩子總是愛玩的,看見院子裡堆了雪人,亢奮得不得了。
「雲硯叔,」妍妍叫道,「這是你們堆的嗎?」
「嗯。」
「我們在給它添點東西吧?」杜昕宇拉著雲妍說,他還真的從垃圾袋裡撿了個紙箱扣在雪人頭上當帽子,雲妍則找了根樹枝插在它身上。
「好了,」顧文曦拉著兩個孩子進屋,「你們不是來學習的嗎?不要三心二意!」
杜昕宇沒跟著顧文曦做過功課,有些不屑地說:「叔叔,是你給我們講題啊?」
「我講怎麼了?」顧文曦一看他那不太服氣的表情樂了,「我可是S大的高材生。」
「嘁……沒有雲硯叔考上的大學好。」他小聲說。
「你幹什麼啊,」雲妍暗暗瞥了眼在吧檯幫他們榨果汁的杜雲硯,「我媽媽說不要在雲硯叔面前提這個。」
他們的聲音不大,杜雲硯應該聽不見,但顧文曦離得近,聽了個一清二楚;那天躲在樹叢後面偷聽他和雲翰的聊天,也談到過這些,杜雲硯似乎是自己放棄了上大學的機會。
「顧叔叔,我們講題吧。」雲妍拽了他一下。
「嗯,好。」顧文曦讀著題,心裡還在想剛才他們說的事。不一會兒,杜雲硯將四杯橙汁端到桌上來,他才稍微收了雜亂的思緒。
窗外,太陽下的雪人潔白晶瑩,閃著細碎的光。
接下來的幾日都是晴天,氣溫迅速回升,雪人越來越頻繁地「流汗」,圓圓胖胖的形體變得愈發不規則,不多久徹底融化。山裡的雪也幾乎沒了蹤跡,好像從未降下過。
第25章 這樣就很好
臨近年關,雖然杜雲硯說沒什麼特別,顧文曦仍覺得這裡的年味比城市濃多了。
家家戶戶門前換上新的對聯,有的還掛了燈籠和中國結;聽說過節期間有表演活動,村民早早開始排練,總能聽到鑼鑔鼓樂的喧囂;在外求學或工作的村民也陸續返鄉,人氣旺了許多。
勝伯和劉嬸則是被孩子接到城裡過年,順便住一個月。他們的兒子開了車過來,顧文曦跟那人打了個照面,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男人,性子跟劉嬸一樣熱情。交流中顧文曦得知,杜雲硯先前就是看他給汽車換輪胎才學會的。
民宿也準備貼春聯,杜雲硯找來紅紙,往上面寫字。
午後,顧文曦困怏怏地趴在一樓桌子上,看著他做這項工作。
「你學過書法嗎?」
「沒有,興趣而已。」杜雲硯重新將毛筆蘸滿了墨汁,開始寫下一個字。
「我小時候學過一年,還是不如你寫得好。」
他的手未停,雙目直視筆下:「寫字不是靠人教出來的,自己的體悟、還有能否沉得下心都比外在技巧重要。」
顧文曦捕捉到了其中要義:「所以只是因為我不是這塊料?」
「不是這塊料也沒關係,」杜雲硯失笑,「你可以是別的料。」
「但是我感覺你好像什麼都會。」
「謝謝,」他放下筆,稍微拎起那截紅紙看了一下,「那只是因為你這段時間接觸的都是我的生活圈子,看到的自然都是我所熟悉的事情。如果換成你擅長的環境,如魚得水的就是你,而不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