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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1:43:45 作者: 時醉
    顧文曦有點同情他的狗,跟著這個主人連肉都吃不了幾頓。

    「陽陽,」杜雲硯將黃狗往後拉了一下,「不要欺負貝貝。」

    顧文曦已經弄清楚黃狗叫陽陽、黑狗叫貝貝了,不過杜雲硯同狗說話的語氣跟哄小孩似的,配合一臉慈愛的笑容,透著股令人膩歪的人妻氣息,讓他不禁打了個寒戰。

    仔細一想,貌似杜雲硯對勝伯、劉嬸、雲翰、妍妍、杜昕宇……對誰都一副好性子,一點都不刺,偏在自己面前總吊著張臉,跟欠了他多少錢似的。

    顧文曦心裡的聲音弱下去,他還真欠著人家的錢。

    不僅如此,擦地板弄得到處是水印,做飯差點把廚房炸了,先前還踩過他種的香菜……好像,是有點招人厭。

    後院的母雞「咯噠、咯噠——」地叫起來,應該是下蛋了。

    顧文曦跟著杜雲硯過去看,果然乾草上兩個完整的雞蛋,旁邊一隻母雞仍在梗著脖子叫,另兩隻雞在啄一個破掉的蛋。

    「它們還吃自己下的蛋啊?」顧文曦沒養過雞,頭一回見。

    「嗯,有時會把蛋啄破,」杜雲硯打開雞舍的柵欄,「所以要及時撿。」他盯著顧文曦,不再動作。

    「你讓我撿?」顧文曦看懂了他的意思。

    「你不想撿?」

    「咳,哪能呢。」顧文曦分別用左右手的兩根手指捏著那兩顆蛋,小心翼翼地避免碰到上面的屎,「這也太髒了吧!」

    「屁 股里出來的東西能幹淨嗎?」杜雲硯說。

    「我當然知道這是雞屁 股里出來的!」他說著突然笑起來,大概是聽到杜雲硯這麼雅致的人說出粗俗的字眼,感到好笑。

    然而杜雲硯不明白他為什麼笑,只當神經病發作:「把那兩個蛋洗乾淨再拿進屋。」他面不改色地傳達命令。

    後院另有個水槽,一般是澆菜用的,顧文曦屏著口氣,還是乖乖地打開了水龍頭。

    洗個蛋而已,他可不能再讓杜雲硯小瞧了。

    午休時顧文曦在床上翻了個身,摸著枕頭邊上的空調遙控器,這些天他為了減少旅社的額外支出,晚上已不再開空調了,寧可多裹幾件衣服在身上。但他仍記得剛到的那天,自己告訴杜雲硯這裡太冷,那人一大早沒吃飯就出去買電池了。

    其實他挺溫柔的。

    顧文曦的手指來回在遙控器上摩挲,中午餵狗時湧起的一點彆扭情緒絲絲地淡了下去。

    第11章 生氣

    第二天是周日,一大早杜雲硯又消失得無影無蹤,摩托車還好好地放在院子裡,看來是步行出門的。顧文曦一個人享用提前準備好的豐盛早餐,他也不清楚杜雲硯有沒有吃過,特意留下一些。

    用餐完畢,他將碗碟清理完畢,聽見廳里有腳步窸窣的聲響。

    「你去哪了啊?」顧文曦從廚房探出半個身子。

    杜雲硯右手挎了個塑料籃,裡面裝著把綠葉菜,部分莖葉從籃子的空隙中透出來。

    「到外面摘了些野菜。」

    山區的野菜吸天地精華,每個季節都有為數不少的品種,可謂最天然的食材。

    「你怎麼不叫我一起去啊?」顧文曦略感遺憾。

    杜雲硯神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把籃子撂下:「我怕你採到有毒的。」

    這語氣乍一聽像損人的,但顧文曦對著他的面孔端詳幾秒,發覺杜雲硯是認真考慮過這個可能性,並非蓄意嘲諷。

    他訕訕地說:「你可以教教我嘛。」

    杜雲硯拉開把椅子坐下:「那下次吧。」

    「對了,你吃早飯了嗎?」顧文曦還留了些早餐在靠窗的餐桌上,他往那裡努了下嘴。

    「當然吃了,」杜雲硯取出一些籃子裡的菜,摘掉不太乾淨的根部,「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

    「哦。」顧文曦有點無聊地坐在旁邊,也學著他的樣子處理那些野菜。

    「你怎麼沒到外面走走?」杜雲硯若無其事地問。

    顧文曦來山村的這些天一直都很愛往外面跑,杜雲硯差不多能摸得出他的行跡。

    「也逛得差不多了,不一定天天出去。」

    「玩膩了?」

    「那倒不是,」顧文曦撥弄了兩下手邊的菜葉,若有所思地問,「你希望我玩膩嗎?」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杜雲硯手上的動作一直不斷,「你玩膩了大概會早點離開,你不走對我也沒太大影響,我只是覺得……像你這樣的人,很難在一個地方待長久吧。」

    「什麼?」顧文曦有點意外,很少聽他直接發表對自己的看法,像是毫不在意,偏偏又有那麼些觀察思索在其中,「你真的這麼認為?」

    「不是嗎?」杜雲硯扯了下嘴角,「在一個地方受了挫折就換個地方,待膩歪了再換個地方……你不是這麼想?」

    顧文曦覺得他的觀察接近本質,但仍有些不對勁,至少這次他在對山村風情麻木之後,也並未期待離開。不僅是經濟上的原因,如果他想賺錢,完全可以轉移到一個工作機會多的地方,照樣不必擔心被父親控制。

    可是他不想走。

    顧文曦不願去想複雜的問題,一貫的行事準則被人戳中略感羞恥,然而糾結人生哲學完全沒必要。是與不是又能怎樣呢?

    他的目光在杜雲硯身上流連,那人已將最後一小叢菜的根部清理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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