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頁

    陸思瑾不知道那些年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想到他失聰的左耳, 她就揪心。

    在她忍不住又要抽泣的時候，手機突響。

    她深吐了口氣, 轉身去摸手機, 見來電是媽媽打過來的, 眼淚一下又溢了出來, 緩了好一會她才接起電話, 低低的叫了聲：「媽。」

    「幹嗎呢，這麼久才接電話？」程笙在那頭問。

    「沒幹嗎，」陸思瑾聲音有點沙啞，帶著哭腔, 嬌嗔道：「我想你們了。」

    程笙聽她聲音有點不對，像是哭過，她這女兒從小就不愛哭，長這麼大也沒見她哭過幾次。

    「怎麼了？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程笙試探著問道。

    陸思瑾深吸了口氣，說：「我沒事，就來那個……肚子疼，難受。」

    程笙在那頭輕嘆氣，「之前讓你把那個中藥堅持吃完，你總是不聽。」

    「那中藥太難喝了，」陸思瑾嗲著聲：「而且也沒什麼效果，我才不要喝。」

    「痛經哪有那麼好治，」程笙說她：「這個得長期調理，怎麼說也得堅持幾個療程才能見效，你一個療程都沒堅持到，怎麼可能有效果。」

    陸思瑾撒嬌：「我就是不想喝中藥，聞那藥味我就想吐。」

    「那你就只能疼著，」程笙對這女兒很無奈，又說：「公寓裡有沒有紅糖，沖點紅糖水喝。」

    「我出差了，在鯉城呢，」陸思瑾拉過一旁枕頭，壓到肚子上，轉移話題：「我爸呢？」

    「你爸昨天也出差了，去歐洲。」

    「那什麼時候回來？」

    「一周左右吧，」程笙突問：「你最近是不是手頭很緊呀？」

    「沒有呀，」陸思瑾下意識便是否認。

    「沒有嗎？」程笙輕哼了一聲，「那你弟說，你跟他借錢了。」

    陸思瑾磨牙，「你聽他瞎說。」

    「他說你借了一萬。」

    「我那借了一萬，他就給我轉了一千。」陸思瑾衝口而出，說完，她恨不能咬斷自己的舌頭。

    「還說你不缺錢，一千你都要。」程笙笑出聲。

    「媽，你越來越狡猾了。」陸思瑾嗔道。

    程笙語氣突變的嚴肅：「你之前卡里不是有三十多萬嗎，怎麼就沒錢了？」

    「我……我跟著同事買理財，一時取不出來。」陸思瑾編了個藉口。

    「投理財，那你還不如投給你爸，」程笙才不信，「這事要是被你爸事知道，信不信讓你立馬回來。」

    「那你可別告訴我爸，」陸思瑾又瞎編，「我就是瞎買。」

    「行了，」程笙知道這女兒買了什麼不願意讓他們知道的東西，「剛剛我給你卡里轉了十萬，女孩子在外面身上不能沒有錢。」

    「不用，月底馬上就發工資了。」陸思瑾摸著懷裡的枕頭，「我都說了，不啃老。」

    「下周你爸從歐洲回來就會去榕城，要是被他看到你瘦了，或是過的緊巴巴的，你信不信，他能直接讓人把你綁回來。」

    「我爸哪有那麼不講理。」陸思瑾往窗外看了一眼，「不說了，我要去喝杯熱水。」

    「你住在哪個酒店，我讓人給你送點藥過去。」程笙說。

    「不用那麼勞師動眾的，我喝點熱水就好。」

    程笙拿她沒辦法，只能叮囑：「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知道了，」陸思瑾對著手機嘬了一聲，「我掛了。」

    「掛吧。」

    陸思瑾放下手機，側過身，便橫躺在床上，隨即一個翻身又拿過手機，點開信息，看到還真有一條銀行到帳的提示信息，她嘴角微揚，可下一瞬，她揚起的嘴角又耷拉下來，手機往邊上一扔，她整個人又跟死魚一樣，橫在床上。

    一想到慕子傑她就高興不起來。

    望著開花板，她又開始發愣。

    從她記事起，她的玩伴就是慕子傑，小時候她沒少欺負他，在幼兒園時，老師要求大家把飯菜都吃乾淨，可她從小就挑食，經常把不愛吃的都讓他吃，他雖然也很不願意，可每次還是會幫她吃掉。

    升小學後，他們又在一個學校，不但一個班還是同桌，那時慕子傑雖然逃離了吃她剩菜的命運，卻沒能逃離她的禍害，那會她常常丟東西，不是丟筆就是丟橡皮擦，不是忘帶本子就是忘帶課本，反正沒有一天消停的，慕子傑就成了她的「備用文具包」不管她缺什麼他都有。後來稍微大了一點，她才知道，原來他每天都為她多準備了一個文具包，作業本也是準備雙份的，以備她不時之需。

    而她這個丟三落四的毛病，從小學到高中被他慣的都沒有機會改正。

    陸思瑾想著小時候她對慕子傑的種種作妖，還有慕子傑對她的種種好，就好後悔當年去美國找他時沒讓爸爸多找幾個地方，那時她要是能找到他該多好。

    越想陸思瑾越難受。

    **

    陸思瑾一夜沒睡好，次日倒是起的比前幾日都早。

    洗漱完，她很認真的給自己化了個妝，讓自己黑眼圈顯的不那麼重，隨後下樓吃早餐。

    吃完早餐，她又去樓下咖啡廳打包了一杯拿鐵。

    回到房間，她看時間差不多了，便抱上電腦，拎起那杯拿鐵，去對面敲門。

    慕子傑開門時，見是她，微詫。

    「早，」陸思瑾揚起眉梢，笑的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