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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1:34:08 作者: 妙玉子
    那家主已見識過沈清端的手段,明的壓不住他的官印,暗的又近不了他的身。范家家主起先還存著幾分要與沈清端叫板的心,如今卻只剩害怕之意。

    他老淚縱橫地翻閱著沈清端扔下來的帳本,上頭分明寫著這些年他貪沒官鹽所得,兒子的事不算什麼,這才是捏住了范家命脈的大罪。

    范家家主連聲祈求,話里話外皆是若沈清端願意放他一馬,他便將范家大半身家贈予的意思。

    沈清端聽後佯作糾結,拿足了喬後才與他說:「三萬兩白銀,封好送到我府上。」

    那范家家主先是一愣,隨後又拭著淚向沈清端道謝。

    既是得了自己想要的銀錢數目,沈清端也懶怠再與范家人多言,讓王浚陪著他去了一趟林府。

    林府家主名為林山,是個身量高挑的中年男子,早已得了沈清端的信兒,便在外書房內熏了香,斟了上好的白玉茶,以候沈清端大駕。

    沈清端風塵僕僕地趕來林府,讓王浚守著外書房,不許任何人接近。

    林山一見沈清端便要下跪行禮,沈清端卻虛扶了他一把,說:「林叔不必多禮。」

    林山面色激動地起了身,將沈清端清俊英朗的面容反覆地瞧了幾遭,熱淚滾過喉頭,只說:「小王爺您與王爺有七成像。」

    提到已逝的雲南王爺,饒是沈清端不欲傷心一回,總也悵然地斂下了眸子,嘆息著說:「當年爹爹拼了命才將林叔您送出京城,興許便為了今天這一日。」

    林山本名凌山,是這世上無父無母的一縷孤魂,僥倖得了雲南王凌舟行所救,自此便成了雲南王的親衛。

    凌舟行在沙場征戰數十年,立下赫赫戰功。卻無端地死於明偵帝的猜疑構陷之中,本是忠良之輩,慘死後卻還蒙上叛國逆賊的髒名。

    每每提及此事,林山的這一顆心就彷如被放在烈火中炙烤過一般,實在是痛煞他也。

    「狗皇帝陷害忠良,戕害胞弟。實不配再為君上。」林山睜圓了怒目,淚意裹著徹骨恨意為外皮傾落而出。

    沈清端輕拍了林山的脊背,說道:「如今還不行,父親留下的凌家軍只有千餘人。林叔這些年悉心吞咽,卻也不過四五千人,與御前司比還略遜一籌。」

    林山這才想起了頂頂要緊的正事,先是將凌家軍的軍籍名冊遞給了沈清端,另有一本凌家軍用度的帳本。

    沈清端只拿了頭一冊,後頭的帳本卻是動也不動。水至清則無魚,林叔還有一大家子要養,實在不必過分苛責。

    「我從范家人手裡熬出了三萬兩白銀,兩萬兩放在你這兒,餘下我另有用處。」沈清端將花名冊還給了林山。

    林山驚呼出聲,只道:「范家人竟這般有錢?」

    沈清端笑道:「單單是官鹽轉私這一筆進項就夠范家人活十幾輩子了,多少京城的顯赫大族手邊的銀錢還沒有范家一般多。」

    「官鹽轉私?」林山氣憤道:「他們竟如此膽大?」

    沈清端不想多聊范家人,便只問凌家軍的事宜。他來廊坊後好不容易穩住了局面,下一步要做的便是等待時機了。

    明偵帝尚在人世,黎王也未失民心。貿然舉起反旗只會被人當做謀逆之徒。所以也不必急於一時。

    提起凌家軍,林山臉上湧現幾分與榮有焉的驕傲,他說:「廊坊東邊有一深山,凌家軍們便藏在此處。十五日出一精銳小隊來與我稟告軍中事宜。」

    說到此處,林山停下來暗暗心算了一番,便與沈清端說:「再有三日,便是十五日之約了。」

    聽得此話,沈清端心中竟是浮起了幾分緊張之意,他自雲南王府覆滅後便知曉了凌家軍的存在,籌謀十數年,所謀之事都少不得凌家軍的襄助。

    可到底是久未執鞭駕馬,身涉兵法。一時間,他竟生出了幾分近鄉情怯的窘迫。

    而這點窘迫落在林山的眼裡則化為了深深的嘆息,他說:「小王爺從前力能扛鼎,騎術精湛,便是與凌家軍里最驍勇善戰之人相比也不落下風,怎得如今瞧著竟是大不一樣了?」

    沈清端聽後怔然幾許,漆色的眸子裡凝過秋波似的哀意。

    幸而歲月易逝,他也忘了初次得知自己再無習武之力時的傷怮。

    如今只剩下些恍如隔世的慨然,他笑道:「原來我十二歲時竟那般厲害。」

    雖掛著笑,卻讓林山心裡酸澀的很兒。

    一個時辰後,沈清端才離開了林府,尋了條無人經過的小路,回了知縣府中。

    蘇荷愫知曉沈清端今夜會回來的晚些,便特意留了一盞昏暗的燭火,桌案上擺著一碗尚留餘溫的雞絲從面,耳房的爐灶上還溫著茶壺。

    不論是沈清端餓了還是渴了,都有茶水、吃食預備妥當。

    絲絲入心、無微不至的愛意與關懷。

    總算是讓沈清端今夜這顆千瘡百孔心得了幾分慰藉。

    作者有話說:

    跟大家說個好消息。

    明天我訂婚啦。

    嘿嘿嘿,還是有點開心的。

    第65章 爬床

    三日後, 曾氏趕赴廊坊。沈清端攜著妻女去碼頭處候了一個時辰,終是在迤邐而來的青綠水波中瞧見了官船的影子。

    曾氏此番遠赴路途中生了一場小病,其間輾轉難受自不必多說, 幸而陸讓的師父馮三石坐私船緊跟其後, 知曉曾氏身子不適後立時替她診治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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