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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1:34:08 作者: 妙玉子
    秦媛被氣了個半死,可如今她是在承恩公府做客,若是與蘇荷愫鬧開了,她是破罐子破摔,自個兒的名聲可不能跟著她毀了。

    她便只得忍下這等閒氣,拉著陸玉重又坐回了軟塌之上,鼓著香腮下起了棋。

    蘇荷愫便由綠韻陪著坐在了臨窗大炕上,品著桌案上的碧玉葡萄,時不時地便往支摘窗外瞧瞧外頭明媚的天色,道:「綠韻,你可知曉齊小公爺娶了哪位貴女?」

    綠韻答道:「聽說是大長公女堂妹的女兒。」

    「哦?」蘇荷愫佯作不知:「那是何許人也?」

    「她並非京城人士,大長公主的堂妹嫁去了琅琊王家,那王家皆是清流之輩,並無入仕之人。」

    蘇荷愫愈發驚訝,只道:「你可別弄錯了,齊小公爺怎會放著刑部尚書的嫡女不娶,去娶個無官無職家的女兒?」

    她這話可謂是殺人誅心,饒是秦媛刻意壓著怒意不願與她相爭,聽得此話也忍不住勃然大怒道:「蘇!荷!愫!你別欺人太甚。」

    話音剛落,上頭的德陽縣主已攜奴帶婢地走下了樓,衝進暖閣後便指著秦媛破口大罵道:「知曉你被退了親事心情煩悶,可你怎能這般吵嚷?莫不是將我的話全然不放在心上?」

    說罷,她才瞧見秦媛身旁的蘇荷愫,方才煩悶神色立時消散的無影無蹤,只見德陽縣主狡黠一笑,只道:「原是你和秦媛吵了起來,既如此,你們便一起受罰吧。」

    于氏姍姍來遲,既是有意為自己的小姑子開脫,又不想得罪了這眾星捧月的德陽縣主,便只得打馬虎眼道:「縣主可曾見過『咤紫嫣紅』這株名花?」

    德陽縣主卻不吃她這一套,指著蘇荷愫道:「我罰你去給我抓條魚來,就在水榭前的池塘里抓。」

    蘇荷愫尚未回話。于氏卻臉色大變,她素來知曉這縣主有些嬌蠻不講理,卻不知她怎得屢屢與蘇荷愫過不去。

    原先她愛捉弄愫兒,也不過是嘴上占幾句便宜罷了。

    這嚴寒刺骨的冬日裡,若是讓愫兒下池塘撈魚傷了身子,只怕明日蘇景言便要衝到御前去告御狀。

    可大長公主權勢滔天,又深得明偵帝信賴,卻也是個不好相處之人。

    于氏犯了難,笑著與德懷縣主說道:「縣主,今日這天色太冷了些,愫兒身子有些羸弱,不若讓那些僕婦們去給你撈魚吧。」

    德陽縣主卻是不肯,指著蘇荷愫與秦媛道:「就要她們倆去撈魚,還要撈紅尾的錦鯉。」

    秦媛臉色大變,嚇得半邊身子都止不住地發顫。

    蘇荷愫雖是要出言推辭,可瞧見德陽縣主非同往常的冷凝面色,心間卻冒出了幾分疑惑之色。

    「王嬤嬤,快陪著她們去。」德陽縣主見蘇荷愫遲遲不肯動作,便陰著臉喚自己身後的婦人。

    那婦人身姿挺拔,步伐穩健,一瞧便知是習武之人,她走到蘇荷愫身旁,雖只輕輕的攙住了她的胳膊,可一股大力卻傳遍了蘇荷愫的全身。

    迫得她動彈不得。

    于氏心急如焚,眼瞧著蘇荷愫臉色泛白,德陽縣主又半點不聽勸,她身邊只有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鬟,怎會是這王嬤嬤的對手?

    恰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

    一道熟悉的清冽聲音飄入了于氏的耳中,也讓暖閣內劍拔弩張的氛圍落了下來。

    「草民沈清端拜見德陽縣主。」

    第25章 前塵

    沈清端的這道聲響非但是飄入了蘇荷愫的耳中, 連同著德陽縣主也收起了跋扈倨傲的神態,素姣的面容上顯露出幾分欣喜之色。

    眾人的視線隨之落在緩緩走來的沈清端之上。

    于氏先是尋到了主心骨,略顯慌張地走到沈清端身旁, 笑道:「縣主在和愫兒鬧著玩呢。景言上一回說想瞧瞧千鯉池裡的錦鯉, 妹夫若不嫌辛勞, 便替我往湖畔那兒跑一趟吧。」

    這已是她能想到的最妥帖的法子,滿朝野皆知蘇景言是個極護短又直愣的爽脫性子,由他來得罪德陽縣主才不至於被大長公主記恨了去。

    于氏殷切地注視著沈清端, 心裡篤定眼前之人能聽懂她話里的言外之意。

    可沈清端卻未曾應聲,漾著微瀾的眸光落在德陽縣主身上,隨後又輕輕挪開。

    須臾間, 于氏似是聽得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可抬首望向沈清端, 卻只瞧見他那如覆著一層寒霜的睫毛掩著的異樣情緒, 什麼聲響也聽不見。

    而德陽縣主也正緊盯著沈清端不放,淚意已不知不覺蓄滿了她的眼眶。

    蘇荷愫怔然不已,饒是立在她身側的秦媛也瞧出了沈清端和德陽縣主之間「眉目傳情」的苗頭, 心間的懼怕化作了譏笑之意。

    她湊近了蘇荷愫幾步, 壓低著聲音說道:「 我瞧著你這夫君與德陽縣主似是舊相識呢。」

    蘇荷愫斂下美眸,將酸澀與疑惑的情緒盡皆藏匿了進去。

    秦媛的話也給她提了個醒, 往日裡德陽縣主不過言辭挖苦她幾句, 今日卻是實打實地刁難,並不像她以往的作風。

    難道德陽縣主這般的變化和沈清端有關?

    她也不知從何處生出了些勇氣,竟是掙脫了沒有防備的王嬤嬤,一徑擋在德陽縣主身前, 笑盈盈地沈清端說道:「夫君怎麼來了?」

    「夫君」二字咬字之重, 幾乎稱得上是咬牙切齒。

    這聲壓抑著怒意的呼喚總算是把沈清端將那些溺死人的苦痛回憶中拉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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