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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青折比她小几個月，但看著她一臉迷茫的模樣，內心也起了一絲憐意，還有一絲莫名的同情。

    如果說齊莫棠是迷途的人，那林青折便是知道自己迷路卻依舊執迷不悟。

    清醒的迷途者和迷途者，其實本質都是一樣，只是在選擇上不同，一個願意執迷不悟，一個卻欲尋出路。

    「理想一直都基於現實，你本來沒錯的，只是實現的方法還不對，老闆，至少我們還在。」

    「可是，我擔心我像我父親一樣，我害怕我走到最後，會像他一樣忘掉現在的初心。」

    齊莫棠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抿著嘴唇，手中死死捏住手機。

    余秦效貌似知道齊莫棠的情況，把她摟在懷裡，幫她理了理頭髮，還朝林青折要了紙，給她擦眼淚。

    開車的師傅突然用一口方言說：「你們幾個是大學生哦？」

    林青折接了他的話，畢竟齊莫棠需要的余秦效的懷抱，只有他能接話。

    「大三還有個大四的。」

    「不錯不錯，不像我，才讀個小學。」

    「……」

    「剛剛也聽到你們說的東西了，我倒是很好奇，你們幾個娃兒，因為一點失敗就搞成這個樣子，又是哭又是安慰的。」

    「師傅你這樣說的，不太好。」

    「哪嗎，只是覺得你們這個樣子，有點不切實際，你們啊，可以做自己愛做的事，可以拒絕大多你們不想幹的事，可以毫無顧忌的談戀愛，可以談啥子未來。」

    「師傅……你這什麼意思？」林青折覺得這師傅似乎有什麼感慨。

    「你們站的太高，從來沒有啥子人跟你們發生太多的矛盾，也沒人跟你們搶錢，沒人給你們挖坑，你們可以肆無忌憚的暢談未來……你們很美好。」

    「不用像我，白天開車，晚上拉活，每天睡幾小時還在車裡頭，就為那麼點錢，可能還不如你們一個月生活費，也不是我仇富嗷，是因為我真的看到你們很羨慕，你們可以為了理想而拼搏，為了自己喜歡的事而努力，沒人反駁，沒人反對。」

    「可我要養父母，還有岳父岳母，要養老婆孩子，還要交房租，還車貸，只是說這些我都願意，因為責任，但偶爾的消遣全都是什么喝酒啊，偶爾還要挨罵，被幾個和你們一樣的年輕娃兒罵，但我遭得住。」

    「我以前也想過很美好的東西，想彈鋼琴，練了三年，但發生了點事，我輟學了，於是彈鋼琴的手開始摸這個方向盤，一摸就是幾十年。」

    林青折他們都沉默了，人間疾苦早有耳聞，但知曉真實發生的感受又不一樣。

    就像誰也無法知道這個司機師傅被迫離開學校那天他在想什麼，說了什麼，有沒有哭，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在他的眼中破碎了。

    沒人知道，也不會有人知道，人們總有個秘密埋在心底，那是他最痛的感情，不能訴說，只能回想時苦澀沉悶，而後酒精麻痹，在午夜夢回時，輕聲一嘆。

    師傅開到了紅綠燈停下，看著車窗外同樣停住的車輛，各色各樣，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

    司機師傅還是一口方言：「也是有點感覺才跟你們說這些東西，但是你們不用聽的，只用曉得，你們現在的生活……是好多人好多人羨慕，憧憬的，不要因為一點點挫折就哭，淚水很珍貴的，它只能留給自己。」

    司機看了眼後面沉默的他們，又看了看前方紅綠燈的時間，默默點了根煙，煙霧遮住了他眼中朦朧的淚水。

    「不過，你們都還是年輕娃兒，好聽點叫少年，少年應該有朝氣，應該對未來充滿嚮往，你們有條件實現自己的夢想，那就去做，人生路上哪有平平坦坦的嘛，不要因為波折就懷疑，就放棄，就要死要活，你們的路很長，很美，還有幾十年的時光在你們手上。」

    師傅看見紅綠燈亮了，又開始驅車。

    他沒有繼續說了，因為他想到了些丟失已久的回憶，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躍動。

    林青折沉默了，看著司機師傅手邊的麵包，還有掛在右邊的小照片，林青折想說什麼，但看見司機師傅那複雜的眼眸，和滄桑的皺紋，以及微白的鬢間。

    他也曾懷抱夢想，對未來充滿嚮往，可現實的磨折使他低頭，興許某次夢中他曾指尖躍動琴鍵。

    林青折明白了什麼，於是拿起手機打通了一個電話。

    「喂，許主管嗎？我希望我們能再談一次，如果您能給予我們找個機會的話，您大概不會後悔。」

    對面，許主管接到電話就開了免提，雲蕭靜聽到了，愣了愣，露出一絲笑容。

    「他也成長了嗎？以前的他多少次死要面子活受罪……不過許主管，這可不是低頭，而是他明白了抬頭。」

    「雲總，需要我給他開後門嗎？」

    雲蕭靜喝了口紅酒，眼神堅毅說道：「我看上的男孩，絕不會差的。」

    許主管點頭，明白雲蕭靜的意思儘管她不明白為什麼林青折會打電話回來：「那我給他發信息，明天，還是這裡。」

    雲蕭靜拿出一張照片，是藝樂的合照，五個翩翩少年少女，只是……已成過去。

    「這種東西……真的已經成為回憶了嗎？我們終究還是都成長了。」

    雲蕭靜神色忽然迷離輕聲說道：「只是，遠方看你，終是太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