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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1:20:52 作者: 衾久
沉甸甸的心終於安穩降落地面,隨即被狠狠撓了把,上揚的唇角在音樂響起後才收住,隨即而來的是巨大的彷徨感。
太久沒站上這種規模的舞台,盛盞清心裡比誰都想讓這次的演出以最完美的效果落幕。但神經繃到一定程度,只會徒增緊張,穩定發揮都成了奢求。
這是她第一次快到副歌,還沒有徹底進入狀態。
而在這時,全場響起一片音浪。
盛盞清的眼睛隨著底下一聲聲的合唱逐漸迷濛,潮濕的霧氣裹住她的視線,只能看見模糊的光影不斷變換著。
恍惚間,她看見T型舞台末端站著一個女人,身形纖細孱弱,像極了她藏在記憶深處的人。
她不自覺往前走了幾步,視野不再模糊,這人的五官跟著轉為清晰,和屏幕里的自己有五分相像。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陸清和彎了彎唇角。
熟悉的梨渦現出來,盛盞清心口一滯,然後看見她動了幾下嘴唇。
「阿盞,」陸清和無聲地說,「阿姐只能陪你到這了。」
只能到這了。
剩下的路,你得自己走。
見山是山,見水是水,不要回頭,跨過一切荊棘與礁石,筆直地往前走。
不受控地,盛盞清再次模糊了眼,稍偏的視線撞上江開的眼,和他特意為自己染的發,所有的彷徨無措在這一瞬間瓦解冰消。
盛盞清用力攥了下話筒,目光自左而右划過,這裡人潮湧動,愛意洶湧。
聲聲海浪,快要將她淹沒。
揮舞著燈牌的他們,驟然幻化成巨大的藍鯨,拯救了不幸失足落海的她。
屬於她的舞台,終於回來了。
從今天起,她將徹底告別曾飽受爭議和詬病的Shadow,成為能夠給自己帶來光亮的盛盞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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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唱會結束,一伙人直接殺到朝露。
朝露今天沒營業,蘇燃特點把空間騰出來,給這幫老友聚會。
不知誰先起了個頭,「你們說咱樂隊下場演唱會在哪辦好?」
「選個海濱城市吧,我媳婦想去很久了,還能趁這機會公費旅遊啊。」
「去西部吧,在大草原上唱歌給牛羊聽,完了還能吃頓烤全羊。」
幾個大男人聊得起勁,把司蘭撇在一邊,司蘭不滿:「欸我說你們別落下我啊!」
祁銘聽了,視線停頓幾秒,「你瞎摻和什麼,摸摸自己這四個月的肚子,先把娃生下來再說,位置又不是不給你留著。」
司蘭恨生不逢時,罵罵咧咧好一陣。
「大漂亮,注意胎教啊。」祁銘笑到不行。
重逢的這兩個月里,這算是第一次正兒八經的聚會,場子很快活絡起來,像是要把闊別兩年之久的缺失填補上。
盛盞清目光逡巡一圈,忽然笑了聲,連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笑什麼。
獨自在散台安靜坐了會,她拿上打火機,悄聲離開。
江開的視線一直沒離開過她,見她起身,跟著要離開。
盛盞清的動靜雖然小,但樂隊那幾人談天說地的同時,偶然也會往她的方向投去幾瞥,她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唯獨陳志遠錯過了她離開的一幕,只注意到江開起身的動靜,被酒精熏得八分醉的腦袋一時沒轉過彎來,以為他要去洗手間。
秉著想和未來妹夫培養感情的想法,非得跟去,「小妹夫,一起啊。」
祁銘對這沒有眼力見的大傻缺翻了個白眼,忙不迭拉住他,「我說你這人過去這麼多年了,怎麼還這麼沒眼力見?人小情侶溝通感情,你跟去幹什麼?真以為自己剃了個光頭,就能當電燈泡了?」
陳志遠:「……」
盛盞清止步後巷,站在牆沿上,摸摸口袋,發現自己沒帶煙盒,便低頭把玩著打火機。
沒多久,腳邊斜過來一道光束,不用抬頭看,就知道是江開跟來了。
心裡的空白被填滿,她停下手上的動作,撩起眼皮,見他站在明暗交匯處,半邊輪廓染上迷離的光暈,整個人看上去不太真實。
靜默片刻,盛盞清腳尖碾了碾他映在青石板路上的影子,掐頭去尾地說,「其實我都知道,重組樂隊這件事已經不現實了。畢竟都過去了兩年,他們也有了自己的生活,軌道一旦定形,就很難再偏離。」
忽明忽暗的火光,映亮她略顯晦澀的瞳仁,「他們還能陪我走這最後一段路,無非是因為他們心裡還燃著一團算不上旺的火,想給兩年前的不告而別畫上一個句號,不讓自己留下太大的遺憾。」
江開皺了皺眉。
盛盞清看他一眼,苦笑著說,「說起來都怪我,要不是當初我執意退出樂隊,他們也不至於這麼早就離開舞台。」
她很清楚,舞台對於他們意味著什麼,在他們心裡,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取代它。
江開沒法完全贊同她的說法,「對於他們而言,這場演唱會是他們最大的心愿。你替他們完成了畢生的追求,已經足夠填滿當初CB解散的遺憾。」
他托起她的臉,認真地說,「盞清姐,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從來沒有輕視過任何人的夢想,所以你沒有愧對任何人。比起你的愧歉,他們更希望看到的是你能繼續站在舞台上,將CB的信仰延續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盛盞清潛意識裡的偏愛,別人苦口婆心的勸慰,永遠抵不上江開的三言兩語。